天色渐晚,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姜染姝立在廊下瞧着外头的春雨出神这梨花雨凉轻烟朦胧的景致难得一见。
最近宫中压抑的厉害,处处风声鹤唳,时不时有人被带到慎刑司再也回不来。
乾清宫里头伺候的人换了一大半,等闲她都不认得了尽是些面生的宫人。
明月有些害怕差点端不住自己沉稳人设,来回踱步道:“会不会连累到小主儿?毕竟是我们发现的。”
她这么说着忍不住戳了戳余年的耳朵笑骂:“都怪你。”
“喵呜?”余年不明所以歪着头看向明月烟灰色的猫眼中尽是疑惑。
比调查结果更早迎来的是太皇太后的生辰礼,这一次康熙主张大办老祖宗觉得欣慰的同时还是婉拒了。
她盘腿坐在炕上一手捏着烟袋在桌角磕了磕,才笑着说:“你们有这个心便成了如今国库不富裕还是省着吧。”
“再说哀家一个老婆子也不适合铺张浪费。”
她很高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康熙转着手中佛珠,特别孝顺的开口:“一切都以您的心情来,您说大办便大办,您若是不想劳累,那便举行家宴,一起乐呵乐呵得了。”
苏麻喇赶紧替康熙斟茶,也跟着笑道:“前儿老祖宗还在念叨呢,说您最是孝顺不过,定然是要大办的。”
康熙笑了笑,感动的看向太皇太后,无奈道:“老祖宗最是体贴不过。”
这就是敲定小办了,只举行家宴,连宗亲都不需要请了。
这也是国库空虚的原因,但凡大办,没有几万两银子拿不下来,康熙觉得心疼。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从简,他既然开口,谁也不敢驳回去。
等这事一定,康熙带着众人走后,慈宁宫便陷入一阵沉默中,苏麻喇脸上挂着的笑掉了下来,心疼的看向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原本想热闹热闹的。”
人老了,就喜欢讲排场,能让人有面子的事都愿意做。
太皇太后呵呵一笑,面上瞧着毫不在意道:“到底权利在他手里,且忍着吧。”
她说的委曲求全,还是有些怨怼心的。
康熙的脚步顿了顿,警告审视的看着周围奴才,这才转身离去,原本想着补偿些,还是算了吧。
太皇太后生辰是宫中大事,谁不是一大早便开始准备礼物,自打她穿越后,就已经把几大巨头的生日都打听好了,对于重点之中的人物,自然是早早备下。
她只是一个贵人,送礼也有自己的规制。
最好以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为好,再佐以其他贵重物品,便是一份很高规格的礼物。
她想了想,决定中规中矩一些,不求出彩但求无过,因此绣了松鹤延年的桌屏,送到制造局装裱好,这会儿在箱子里妥帖收着呢。
“你且去检查检查,莫要出篓子。”她突然想起这一茬,就轻声嘱咐。
以前看清穿小说,要么礼物会出问题,要么大出风头。
明月点头,她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检查一下也不麻烦。
当她打开箱子之后,桌屏好生的在箱子里头躺着,她便摇头失笑,不可否认的是,当打开箱子的一瞬间,心里砰砰跳,就怕出什么事。
她拿起桌屏细细检查,正要放进去的时候,突然觉得手感不对,仔细捏了捏,确实不对。
观察了半晌,她才神色凝重的将桌屏托起,往隔壁来。
几人正凑在一起闲聊,见她面色不对,便多问了句:“怎么了?”
明月托着小箱子,将桌屏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示意众人来看。
“这里有些不对,捏着的手感跟旁处不一样。”她也怕是自己敏感了,又伸手捏了下。
赖嬷嬷拧着眉头起身,仔细的打量过,拿着手中剪子轻轻一翘,就见桌屏裂开,露出里头的丝绢来。
这种成色的丝绢阖宫都有,便是宫女也能得上些许,做个帕子肚兜的。
只上面写着细小的字,赖嬷嬷不怎么识得,便拿来给主子看。
“清明”这两个字在这时候非常敏感,更别提清字还是倒着写的。
反清。
反清复明。
姜染姝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她全族的命啊。
这人心思何其歹毒,一出手便是杀招。
康雍时期的文字狱,那是隐晦挂钩都不行,更别提这明打明的这么写出来。
当初有多少人因为反清复明失去生命,碰上这四个字就是死穴,容不得丝毫牵扯。
她捏了捏桌屏的红木,发现这是特制的,榫卯结构有些松散,就算不用剪子,时日久了也会轻易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