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初至小河桃花夹两岸。
姜染姝换上单薄的春衫浅笑吟吟的在河堤边散步春风不燥,吹在脸上舒适极了。
嫩嫩的柳枝低垂,随风轻摆,她一时兴起命人折几支下来,想要编成花环来戴。
赖嬷嬷黑线都多大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玩意儿。
可她心情好玩便玩了,左右出来也是给她散心的。
“您别往河边来让小太监去折他们都跟猴儿似得弄这个简单。”赖嬷嬷含笑道。
她一发话,后头机灵的小太监赶紧上前,跐溜爬上树挑匀称的纸条掐了捏一把才蹦下来。
看的姜染姝心惊肉跳:“你且小心着这么高呢。”
小太监从未跟主子搭过话一听这话,整张脸都要烧起来,局促道:“不打紧,打小爬惯了。”
幼时不会上地不能上学,整日里跟一群淘小子上树下河,没个消停的。
说完自己嘿嘿笑起来,原本清秀的容颜顿时傻气起来。
立在他身后的小太监戳他,小竹子顿时回神,双手捧着柳条要奉上,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好听声音。
“奴才小梁子,给嫔主儿请安,奴才打小会些柳编,不知嫔主儿爱什么样的,奴才编来您看如何?”
姜染姝本人是不会编的,只会跟编麻花辫一样,编在一起就完事,听他这么说,点头笑道:“随你的意,稍微细些,编些花进去便是。”
小梁子垂眸应下,接过小竹子手里的柳条,冲着他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去掐花,手上便开始编起来。
姜染姝没有继续关注,接着往前走去,春日的御花园着实美丽,她怎么都看不够。
“若是俩孩子醒了,将他们也抱过来,见见天总是好的,日日局促在景仁宫里头,难受。”
赖嬷嬷应了,转瞬又想到别的上头去,这紫禁城就这么大,嫔主儿独占一宫,现下无人敢说,也没有人员调动,不大显眼。
等明年宫里头再进人,这景仁宫只住一个妃嫔的事,必然会被揭出来,到时候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闹腾。
看似平稳的宠妃路,实则有这么多的危机在里头,赖嬷嬷想着都替嫔主儿心疼。
“脚下有石头,您小心。”赖嬷嬷赶紧提醒。
“石头?”姜染姝垂眸一看,地上零星的躺着几颗圆润的小石头,圆滚滚的还挺可爱。
她抬眸望着这羊肠小道,蜿蜒曲折,路上被扫的很干净,落灰都很少,更别提是石头子。
可她现在有孕并未爆出,知道的就那么几个,甚至也景仁宫众人也不甚明了,想要透露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知道了。”她随口一应,说来也是好笑,在宫里头难免有几分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旁人来者不善。
赖嬷嬷也没在意,扶着她往前走去,两人絮絮的说着话,刚转过海棠花的时候,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娇俏可爱的小姑娘,脸上稚气未脱,不是张庶妃又是哪个,她俏生生地立在那,鬓边别着海棠花。
一见姜染姝过来,便浅浅的笑开了:“嫔妾庶妃张氏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吧。”瞧见她就想起上次的闹剧来,无意与她为难,姜染姝便懒懒叫起。
张氏脆生生的应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喜笑颜开道:“初一见娘娘便觉得亲切慈善,偏又跟神仙妃子似得好看,着实让嫔妾心生爱慕之情,不知可否有幸跟在您后头伺候?”
她对自己咬文嚼字的话语很满意,说句难听的,这些宫人进宫,能识得三五个字,便已经是聪慧过人,哪里像她打小就要读书习字。
她如今忍得一时,总有她一飞冲天那会儿,到时候再讨要回来。
宫里头尚未临幸的嫔妃有很多,可她不喜欢其中有她一个,她是有青云志的,不堪埋没冷风中。
姜染姝被她说的一梗,那话语中虽然时时刻刻赞着她,但是优越感都快要溢出来了,打量谁听不懂。
“张庶妃?”她慢悠悠地念。
见对方眼神晶亮,隐有自得,赖嬷嬷慢条斯理开口:“何许人也?”
跟着嫔主儿时日久了,这不动声色气人的功夫也跟着学来几分。
一句话出来,张庶妃顿时小脸煞白,眼中含着委屈,泪珠子也渐渐凝聚,一副受尽折磨冷风吹的小可怜模样。
她身边伺候的小宫人气的不行,大声辩解道:“您是主位,自然只有敬着您的道理,可也没有让底下奴才”
不等她说完,赖嬷嬷挑眉:“那你嚷嚷什么?”
小宫人没见过这种阵仗,以前她们主仆一张一弛,多少人也拿下,顿时呆在原地,怯懦道:“奴婢并没有”
姜染姝打了个哈欠,迈步往前走去,赖嬷嬷赶紧跟上,张庶妃心中不虞,还来不及擦腮边那摇摇欲坠的泪珠,就见对方的身影已经远去。
她戏台子都搭好了,可对方不跟她对戏,让她无处使力。
按她心中所想,若还像上次一样,她正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而皇上从不远处踏着光走来,一见便心生怜惜,赶紧喝止禧嫔,将她搂在怀里轻怜蜜爱,该是多么幸福。
她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