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呈把那包药往他的办公桌上一扔,愤愤的拉过椅子坐下说道:“路曾华,你张能耐了啊,我刚刚去医院了,护士说你根本没到能出院的日期。”
傅淼经过程呈这么一闹,也平复了刚刚有些激动的心情,她最近似乎情绪总是有些冲动,如果不是程呈即时进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我先走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傅淼说完这句话就拿着包离开,背影有些落寞。
路曾华看着傅淼离开的方向,他觉得似乎有一条裂缝在他和傅淼之间裂开,他一直就觉得他和傅淼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这一刻的感觉尤为强烈。
“老路,”程呈开口说道,语气和刚刚完全不同,“傅淼是个很感性的人,能让着她就让着她点儿,她是真的把感情看得很重。”
路曾华低下头,余光瞥到手腕上的手表,齿轮依旧不知疲惫的运作着,似乎永远没有终点,无处停泊。
“对了,这包药是你的主治医生给你开的,服用方法我都在每一个药盒上标注出来了,这些药够你吃一个月的,等下个月我再带你去复查一次。”程呈从那个袋子里翻出几盒药,从里面分别按剂量取出几粒,又倒了杯温水出来,说道:“来吧,先把今天的吃了。”
路曾华看着那一把药,愣了一下,但还是乖乖接过,问道:“呈儿,你刚刚不会是回医院开药去了吧?”
程呈没理他,只是自己坐在他对面,拧开茶杯喝了一口,却发现杯子里的茶已经凉了。
路曾华没有再问,只是嘴角的笑意无论如何都藏不住,路曾华觉得,他这辈子最走运的事情就是认识程呈。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还会毫不犹豫的挡在程呈身前,无论前面是混混还是子弹。
傅淼回到车上,将车门反锁,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只是盯着车窗发呆,隐隐的又想起了大学的日子。
那时候的学生,还对单亲家庭的孩子有很大的偏见,傅淼小的时候还会回家找傅国庄哭闹,学校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却完全没有用,只不过是换了一批人嘲笑她而已,时间久了她也就不再吵闹,练就了一副冷漠刻薄的性子,但同时也格外的在意,别人给予她的一点点好。
上了大学后,傅淼依旧保持着自己那刻薄的性子,虽说长得很好成绩也是优异,却没有朋友,而严皓是唯一愿意和她走的近的人。
那时的严皓豪爽直接,做事也毫无顾及,而傅淼在外却是极为严谨,做事一丝不苟,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人相处起来却极为合拍。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傅淼跟他表白的那一天,那天严皓拒绝了她,傅淼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再站在严皓的面前,索性就休了假,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同学都说严皓和他的朋友,也就是旁边学校的学生陆玖凡出了车祸,撞死了人,严皓也一直在休学。傅淼想去看看严皓,却依旧没有鼓起勇气。
之后再见到严皓时,他就似乎是变了一个人,傅淼想了好久才发现,他越来越像他口中的陆玖凡。后来傅淼也听说了,陆玖凡好像是自杀了,傅淼也曾为陆玖凡惋惜过,不单是因为他是一个难得优秀画家,更是为了他那年轻有宝贵的生命。
傅淼不知道他为什么轻生,事实上也没有给她足够来想这个问题的时间,不就是她国外学习去了,而严皓也顺利的被他想去的学校录取,接下来的几年都过得太过平静,平静的让她都忘记了这段故事,让她忘记了,曾经有一个叫陆玖凡的年轻人曾经活过,平静到让傅淼几乎忘记了严皓本来的样子。
傅淼紧了紧自己的围巾,明明坐在车里,她却依旧觉得这寒意透过衣服刺进她的皮肤,进入血液,直达心脏。
她点燃了她新买的车,发动机启动时的轰鸣噪音,居然让她觉得没有那样刺耳了,也许这就是习惯了吧。傅淼抬头看了看惨淡的天空,冬天还有多久才能过去?这雪还会再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