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枫让府里弄好了酒菜,送上桌时,他很恭敬的请皇帝入座用些吃食。
朱翊钧也不客气,看到满桌的菜食,的确有一丝想饮酒。
张驰枫怎不清楚,已经亲自动手给皇帝斟上酒。
朱翊钧瞧了一眼幽幽杵在那边的张沫沫,见她眼神瞅在一边漠然的神色,顿觉得不爽。眉头一皱,冷言轻怒,“怎不过来坐。”
张驰枫当下使了个眼色给张沫沫,意让她别惹皇帝生气。
张沫沫的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尴尬,她虚虚的瞧了皇帝一眼,才慢悠悠的走过去,和皇帝同桌坐下。
“你也坐。”朱翊钧对张驰枫也道,“陪朕饮几杯。”
“是是。”张驰枫恭维的也坐了下来。
让这兄妹坐一起,但朱翊钧拿起酒杯依旧当两人是空气,只顾自己饮,脸色神色异常。
这两兄妹话也不敢多言,就算是皇帝允许陪伴着,也是恭谨的一动不动。目光都看着皇帝的神色,观察着龙颜,却把自己当空气。这两人都不知皇帝到底是来干嘛的,眼前只见皇帝恍似自己在独自畅饮暖心,与他俩无任何关系。
看过人情常态的张驰枫,显然看出来,皇帝不过是找个喝酒又不让人多语又随意的地方而已。
气氛有些诡异。
然而朱翊钧似乎饮了好些杯,有些醉意,下意识中瞧了眼张沫沫,一双的眼睛让张沫沫微微垂下眸。
朱翊钧见她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娇羞中带着万种风情。
男人的色心涌上心头,也不顾张驰枫在场,伸过手去在张沫沫的脸上摸了一把。
他的眼神迷离,似出幻觉,眼前女子的样子完全成了柳飘憶。朱翊钧有些迟疑,这种感觉很熟悉,让他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真还是假。
这般场景,张驰枫再坐下去怕是会扫了皇帝的兴,识趣向皇帝道声要去查访府里的巡卫,立即撤了出去。
张沫沫那如同水波一般的眸子,看向皇帝,悠然的道了一句,“皇上,您醉了,得早些回宫。”
“朕今晚就是来看你的,就回宫做什么。”
朱翊钧苦笑,他的意志坚定,知道和自己对话的人,是张沫沫,而非是柳飘憶。
他没醉,也没分不清,更是知道自己此时在哪。
朱翊钧两只搭在张沫沫的手臂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然后,朱翊钧从张沫沫那如同水波一般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又在自己影子的目光里,看到了柳飘憶。
朱翊钧眼中所映射出来的身影,确实是柳飘
憶,而不是张沫沫。
还说不醉,他的眼睛都是那个女子的样子。
朱翊钧咳嗽了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刚刚那一瞬间,他险些动摇了心志,差点以为和他坐在一起的是那个女子。
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恍惚酒也清醒了,朱翊钧站起来,冷冷的道了一句,“回宫。”
这话是对候在门口处的余跃说道。
张沫沫看着那突然决绝而去的背影,突然明白帝王的情绪,不是谁都能摸得透的。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个皇帝,却要进宫陪伴在这人的身边。
以后的路会是安稳的吗?
柳飘憶回到相府清晖园时,已经是深夜。春琳早就按耐不住等候在侧门。见到柳飘憶回来了,春琳一颗紧张的心也松了一口气。
柳飘憶脚步不停直接往清晖园走,只是夜色下径边树下,一道清瘦凉爽的身影站在那里。
柳飘憶目光微微一抬,就和允修的视线遇上了。允修的目光倒是正常,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柳飘憶太紧张,总觉得他刻意等在那里。
柳飘憶只好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缩了缩脖子,继续往清晖园走,当没看见他。
这动作看在允修眼里,他顿时眼神一暗,人还没到柳飘憶面前,就道:“大冷的天为何要跑到外边去?”
允修并不知她出去干嘛了,晚膳时厨子送膳食的时候,他才清楚她不在府里。一直知道柳飘憶爱从那个南侧门出府,于是一直在侧门附近徘徊,等着她回来。
柳飘憶眼神一闪,轻声道,“去见简修了。”
她不想隐瞒他。
她去见四哥了,这让允修心底残余的两分不安彻底的消散了,立即问她,“四哥怎样?”
“身体安好,只是或许还要蹲几日大牢。”柳飘憶看着他,声音淡淡的。
没事就好。允修清了清嗓子,想到什么,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和父亲谈过话了?”
柳飘憶毫不犹豫的就道:“是,问了简修的情况。”看着允修,柳飘憶目光再次微闪,“允修,父亲为何也宁愿让简修在东厂大牢里待着,不去向太后皇帝说个情?”
允修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早就猜测出父亲不想去太后皇帝面前低下尊严。“父亲是极要面子尊严的人,四哥这次确实有失过错。”
谁人不知冯思莹可是深受太后的喜欢,突然死了,难免有丝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