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纪寒!怎么样,有没有事?”
女孩满眼的担心都放在了霍纪寒的脸上,厉泽深扶着树干缓缓站起来,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低头看了一眼,轻轻嗤笑了一声,声音带着某些克制,“霍少。”
霍纪寒一只手拦着郁知意,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眼眸冷漠地看着厉泽深,语气阴冷,“她不是你可以碰的。”
厉泽深轻轻笑了一声,没有看霍纪寒,双眸却放在郁知意的身上,好像,并不把霍纪寒的这句话,放在心上,“是么?”
“我的人,不是你可以碰的。”霍纪寒盯着厉泽深,又重复了一次。
厉泽深的视线,放在郁知意紧紧攥着霍纪寒胳膊上的衬衫的手上,还有惊魂未定的双眸,警惕地看着他,“你的人?谁说一定的呢,论起来,说不定,我比霍少,认识她的时间还早,或者,还有一些霍少并不知道的约定,比如”
没有说完的话,被厉泽深吞在了口中。
脸上的那一抹些许阴沉的笑意,渐渐沉了下去,视线,终于从郁知意的身上,转移到霍纪寒的手上。
他的手里,有一把微型的小手枪,此刻正对着他。
厉泽深沉默,呼吸渐渐沉了下来。
霍纪寒双眸带着警告的意味,“别碰她,这双恶心的眼睛,也别放在她的身上,你没有资格,否则,你会后悔对她做过的事情。”
郁知意的视线落在霍纪寒的手上,忽然出现的那把枪,让她脸色发白。
霍纪寒的手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国内是禁枪的。
此刻,那把看起来,像一个型号只是大一点的,精致的打火机的手枪,正指着厉泽深,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霍纪寒将郁知意护在自己的身后,“除非,你想让厉家永远在华国消失。”
厉泽深嗤笑了一声,面对那把手枪,似乎也没有那么僵硬了,神色甚至显得有些不太在意。
顿了顿,霍纪寒声音低沉,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却又带着一股万般不在乎的、不近人情的冷漠,“或者,你可以不在乎厉家,但是,康疗护养院里的那位。”
话到这里,厉泽深猛地对上霍纪寒的视线,眼里的紧张,已经泄露了他的情绪,显然,那才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霍纪寒满意于厉泽深的反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收了手枪,揽着郁知意离开。
厉泽深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只是想到霍纪寒竟然已经如此了解自己的弱点所在,心中的警铃,还是无法降下。
手枪已经被霍纪寒收了起来,郁知意提着一颗心被霍纪寒带回了车上,坐在座位上之后,郁知意才反应过来,抓着霍纪寒的胳膊,语气担忧,“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碰霍纪寒衬衫下的腹部,霍纪寒一把抓住郁知意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郁知意脸色还有一些苍白,原先被捏住的下巴,这会儿还有一些红痕,霍纪寒轻轻碰了一下,“疼不疼?”
心里无端涌起一股心酸的感觉,发酵得厉害,似乎怎么也克制不住,郁知意使劲摇头,“不疼,不疼的,我没事。”
她看着霍纪寒,方才的事情,又重新冲回了脑海里。
霍纪寒不由分说,扯出了两张湿纸巾,低头,一言不发地擦着郁知意手腕上因为被厉泽深用力握住而红了的一圈。
反反复复,小心细致,郁知意的手腕,因为霍纪寒反复地擦拭,已经又红了一圈。
对方低着头,郁知意轻轻一瞥,就能看到对方的神情。
薄唇紧抿,眉心微蹙,上挑的凤眼,早已没有面的她的时候惯有的那种温柔与深情,充斥着一股郁知意少见的偏执。
他越擦越用力,不仅擦手腕,还抬起郁知意的下巴,连着抽了两张纸巾,去擦拭她被捏红的下巴。
这样的霍纪寒,让郁知意有些说不清的害怕。
郁知意有一种感觉,此刻的霍纪寒就像一只被蹦得紧紧的弓,好像随意再施加一点力气,他就能蹦的一声断裂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郁知意的脑袋里,她就感到脊背一阵发寒,忍不住轻轻瑟缩了一下。
霍纪寒的动作瞬间顿住。
“霍纪寒”郁知意轻轻叫他。
霍纪寒低垂着眼眸沉默了两秒钟,忽然抬起郁知意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吻上去。
郁知意轻颤了一下,霍纪寒已经放开她,重拿起她的手腕,轻轻吻了一圈。
郁知意忽然觉得鼻酸得厉害,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轻轻地落在霍纪寒的手心,被他小心翼翼地捧着。
“抱歉,知知”霍纪寒跟她道歉。
郁知意吸了吸鼻子,“你道什么歉啊?”
“我来晚了。”霍纪寒眼眸低垂,掩藏在黑眸深处的阴沉,被长睫遮住,郁知意看不到。
她轻轻摇了摇头,想起方才的事情,还有那么一丝后怕,出了当年的事情之后,如今她一直自诩面对什么样的突发状况,即便心里不安,面上也能表演得不懂声色地稳如泰山,这一次,却无法做到。
“没有。”她低声道,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郁知意复而低声问,“你,身上怎么会有枪?”
霍纪寒眼睫微闪,“知知,你怕我么?”
他刚才其实不想把枪拿出来,这是今天才拿回来的,为他量身定做的,霍家这样的大豪门,其实干净不到哪里去,表面看着风风光光,其实内里早就不知道做了多少龌龊的事情了,别说身上带着一把枪,做过的许多常人无法想象到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霍纪寒不想让郁知意看见这些,他觉得自己脏。
可是,那一刻,当厉泽深觊觎的眸光放在郁知意的身上,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有些控制不住。
如果不是郁知意在场,他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扣下扳指。
郁知意愣了一下,抬头看霍纪寒。
霍纪寒眸色幽深,定定地看着他,不用仔细去辨认,她能感觉到那幽深的眸光里,隐藏着的不安和自我厌弃。
郁知意心头一动,摇头,“不怕。”
伸手抱住霍纪寒,抬头在他的眼睛上轻轻亲吻了一下。
霍纪寒下意识闭上眼睛,郁知意一触即离,双手环住霍纪寒,再次坚定地说,“我不怕,霍纪寒,我,我只怕你做错事。”
霍纪寒松了一口气,微微僵硬的身形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下巴在郁知意的发顶蹭了蹭,“不会。”
他声音低沉而坚定,“不会的,知知,只要你在,我就不会做你不喜欢,你害怕的事情,也不会做错事。”
“嗯。”
“所以,你要一直在我身边,不要走。”不然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先毁灭了别人,还是先毁灭了自己。
“好”郁知意应下来。
车子慢慢往回开,郁知意低声解释,“我也不知道厉泽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我原本只是在那里跟陈老师打电话。”
霍纪寒依旧抓着她的手,轻声安抚,“没事,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嗯,以后我要是见到他,我会一定避开。”
霍纪寒转头看了看郁知意,眼角是安抚的笑,郁知意想了一下,说,“厉泽深跟我说了一个名字,叫蒋洲。”
霍纪寒眉头微蹙,看郁知意。
郁知意满脸的不解,眼神里都是疑惑,“可我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我也不记得,在此之前,我和厉泽深有过什么交集,可我觉得,他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我了。”
“哪个蒋,哪个洲?”霍纪寒问。
郁知意摇头,也并不知道,只是大致能发出这个音,“你说,是不是我忘记了什么事情?”
霍纪寒紧了紧郁知意的手,“别想太多,厉泽深功于心计,说这种话,未必真有其事。”
郁知意沉默地看着霍纪寒,霍纪寒把车子停在路边,看着郁知意,皱眉说,“知知,厉家和霍家,是百年恩怨,两家一直不对头,所以,厉泽深找上你,或许是因为,你和我的关系。”
郁知意皱眉,“恩怨?”
“嗯。”霍纪寒点头,“太久的事情了,现在也没法追溯了,但一直以来,在生意场上,有霍家,没厉家,两者不相容,他是因为我,才找上你。”
郁知意沉默了,霍纪寒摩挲着她的手,轻柔的语气带着些许歉然,“都是因为我,知知”
郁知意赶紧止住霍纪寒的话,脑海里,自己和厉泽深可能认识的那点缥缈的认知,早就被霍纪寒这番话弄得烟消云散了,“你别这样。”
霍纪寒抬头看她,郁知意笑了笑,说,“不必跟我道歉,你知道的,我爱你。”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郁知意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爱情的盲目追随者,别人都说霍纪寒不好,她觉得他一千个好,一万个好,霍纪寒做什么事情,,也不会责怪他,远离他。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
霍纪寒胸腔像是被什么填充满了似的,鼓鼓的,“知知”
郁知意轻咳一声,“回家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