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封印的巨大争鸣声，茅草屋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哈欠，像是刚睡醒，呢喃道，“谁在吵。”

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只是伴着争鸣声传来，似是一把把匕首割在众妖的心尖上，霎时间大家纷纷喷出一口血。

我捂着胸口，瞧见初一呲牙咧嘴的跪在地上。

“姥姥哟，真……”她憋了半天，挤出一个“疼”字来，十三也跪在地上，额头直冒汗珠，十四更不用提了，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

只有我还算淡定，托她们百十年的折磨，这一次，我觉得还能撑得住。

就在我扭头寻找老妖精的时候，忽觉千万双眼睛同时看像一处。

那身影由茅草屋中一步步走来，每走一步都觉大地颤动。

辛姬出来了，正如我多次在幻境中见到的她一般，一袭红衣，英姿飒爽，好吧，没有飒爽，她好像没睡醒。

她站在院中，看了一会儿，仿佛在疑惑什么时候这山里多了如此多的妖？

众妖凝神屏息，莫不敢造次。

不多时，她撩起衣裙向后一坐，在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那匕首长得倒是跟婴宁有几分相像。

“你们，”辛姬伸一个懒腰，“有谁会讲故事吗？”

众妖沉默着。

“都是哑巴？”她翘着二郎腿的脚抖动一下，神色渐渐不耐，“都不会讲故事，那么，是来送人头的？”

我感受到了妖群的战栗，于无声中，抖动着。

我们这些凡妖仰望着传说中的妖神，即使今日她已坠魔，可妖界到处都是她的传说。一只可以与妖皇匹敌的妖，五千年的时光，斑驳了她的身影。

如今，正活生生的坐在我们面前。我听见妖群中低低的啜泣声，蔓延着，蔓延着，最后变成泣不成声。

我下意识去找那张脸，发现哭得最狼狈的竟是老妖精。

五千年了，妖界一直在等这样一只妖，我们期望着重振御岚盛世，统一妖界再无战乱纷争。

五千年了，每一个族群都在等这样一只妖，等他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族群，免其朝不保夕，免其流离失所、东奔西逃。

我们每一只妖都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只把辛姬哭蒙了。

她半站起身，“怎么回事儿？”许是有那么一刻的动容，她摆摆手，“算了，算了，老子今天不想杀人。”

她起身往屋里走去，忽听有人大喝一声，“辛姬，还不束手就擒？”

众妖纷纷朝着那声源处寻望，竟是蛇妖月归。

月归的旁边站着影血，他们立在跪地一片的妖群中格外显眼，对着我们敬仰的妖神投来视死如归的一瞥。

辛姬慢慢转过头，“你喊我什么？”

刚刚的困顿一扫而光，此刻辛姬的脸上只有嗜血的兴奋，她只轻轻点点头，月归便跨越千万只妖头跌落在辛姬脚下。

她俯视着脚下的贡品，“你认识我。”

与刚刚的视死如归不同，现在的月归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他哆哆嗦嗦再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你，”辛姬又指了指影血，“帮他说。”

影血不觉腿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被一旁的蛇王扶住了。

她定了定神，又定了定神，终于开口道，“你是辛姬，是我们蛇族世代的守护者，现在，蛇族有难，所以你才会被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