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渐渐从荒凉的西北回来,璇玑似是无奈一笑,“原来汗王那样早就动了心思。”
默啜俯身生起炭火,帐子不大,一会儿就热了起来。
璇玑解开身上的斗篷,站起身,用外面的雪水烧了一壶热水。雪水清冽而甘甜,烧的温热,入口更是美妙。
“你是不是在想,我当时也像寻常男子那样,只贪恋年轻貌美的女人。”
璇玑挑眉,“不是吗?”
默啜上前,从身后抱住璇玑,笑道:“十六,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男人。”
“你从未说过,为何要找上我,为何要与我纠缠。我当时也只能这样想。自古帝王恩宠责难,宠若珍宝,弃之敝履,也是女子的宿命。”璇玑一手甩开他,如今心意相通,这样说,是故意的。
彼时的默啜,韬光养晦,故作臣服的姿态。
他与璇玑是一类人,彼此气味相投,一眼就能看穿对方。
“那你如今是怎样想的?”
默啜身上热极了,像是个烧热的炭炉。
“孩子都有了,还能怎么想,认命就是了。”璇玑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娇嗔道。
默啜朗声笑起来,一手揽住她“不乐意又能怎样,你是我一生一世的妻,是注定的。”
一生一世,这样长久的许诺,无论是娄璇玑,还是沈之珩,都不曾,也不敢奢望。
璇玑转过身,突然抱住默啜的肩膀,她竭力环住他精壮的身子。
她不肯说一句话,默啜也不敢问她。
过了许久,璇玑才哽咽着道:“我失去自己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阿努比斯,你相信来世吗?我可能遇见了我们的来世。”她缓缓说:“我不是娄璇玑,你也不是阿史那默啜,没有这些人和事,可我们也没能在一起....”
默啜的手抚摸着她单薄的脊背,安慰她:“只是梦,十六。他们不是都说,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我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我就是化成厉鬼,也要缠着你。”
“可每次你都这样说.....”
默啜有些头疼,她有时候冷静睿智,令人畏惧。有时候她比儿子还要幼稚不安,也令人畏惧。
“你害怕梦,是因为你心里有我,不是吗?”默啜问她,“你心里有我,才怕我们来世不能在一起。既然你已经相信我们来世会有磨难,我们此生相守便是。”
“待到开了春,阿尔斯楞再大一些,我们去夏宫小住,你多宽宽心。过几年,你身子好些,我们还要再给阿尔斯楞添几个弟弟。”
十六,我情愿你记得往事,却又情愿你再也记不得。
她自己不知道,她昨夜在默啜的怀中,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在丈夫的怀里,低声呼唤着故人的名讳。她不安地呓语,说着些默啜听不懂的胡话,又忽而恢复平静。
默啜在听清她叫的那个名字,那一瞬才知晓,她粉饰的那些过往,于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