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父亲,就是他爷爷,情况危急,不论他在哪里,请你联系到他,让他赶回来,也许这次是最后一面了。”
我吃惊地抬起头,署先生的眼圈竟然有些红,此时他不是叱诧风云的大人物,只是一个将要离去的父亲的儿子,一个桀骜不驯的儿子的父亲。
这个请求,我没办法拒绝,我郑重地点点头:“我一定会把话带到,让他尽快赶回来。”
“今天晚上可以么?”他殷切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今天晚上?怎么可能?
“我父亲,不一定熬得过去今晚。”
署迦叶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要不要去求随缘帮我找一找他?
署先生站起身来:“我现在要赶到医院,麻烦你转达一下。”
我也跟着站起来:“我能不能去看看老先生?”
署先生点点头:“你有心了。”
我上楼换衣服,装作跟署迦叶联系了一下,告诉他:“没找到,不过快了。”
他无奈地看我,我们一路沉默地赶往医院。
病房门口挤满了人,水泄不通。
我基本都认识,署迦叶的哥哥嫂子们。
我跟着署先生走过去,他们迎上来:“爸,还没找到老陆?这个时候还闹失踪,亏的爷爷一直念叨他!”
署先生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就不要说你弟弟坏话了!”
说话的人不吱声了,所有人目光投射在我身上。
走进病房,老先生已经奄奄一息,我看到黑白无常就在角落里,等到老先生一断气就要把他带走。
我经常看到这种场面,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张获得过金奖的摄影照片,上面是一个非洲的孩子饿的皮包骨头,趴在地上很快就要死去,他身后有一只秃鹫虎视眈眈,就等着他断气上去把他吃掉。
就跟此刻黑白无常站在墙角等着带走老先生是一样的。
其实我知道,署迦叶很爱他爷爷,但是他是一个从来不爱表露真心的人。
不爱的人,他会说,我爱你的蜜糖。
真正爱的人,他不说,埋在心里,很深很深。
我心急如焚,如果让老先生带着遗憾走,那是多惨的一件事,如果署迦叶看不到爷爷最后一眼,他也会抱憾终身。
我环顾四周,他不在。
有人打量我:“这不是这几天风头正劲的老陆的女朋友么?”
不行,署迦叶还没来,老爷子不能就这么走了。
我急忙跑过去拦在黑白无常的中间:“现在还没到时候,别。”
他们的目光冷飕飕地落在我身上,他们的脸实在是恐怖,我从来都没办法正视。
“汪思敏,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老爷子现在不能走,求你们网开一面。”
“他阳寿已尽,不能留在世上了。”
“我知
道我知道。”我急的语无伦次,阴间的法律比阳间还要严格,我岂会不知道,但是现在老爷子真的不能走。
我回头看他,老爷子也在看我:“迦叶那臭小子呢?”
他还认得我,他们家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老爷子,你回到你的身体里再活一会。”我对老爷子说。
黑白无常啼笑皆非地看我:“喂,汪思敏,你要是再捣乱,我带你去阎王那里。”
阎王殿我才不去,我知道那不是个好地方,而且我就连个小鬼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