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好不容易止住,宋珩吸了吸鼻子,从拐角处休息外间的洗手台上掬了一把凉水敷了敷脸。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擦干脸回头一看,顿时愣了愣。
门口不知何时立了一人。
身材婀娜,皮肤细白,乌发如云,一袭海棠纹样锦裙潋滟生辉,肩上披了件亮红色锦缎披风,衬得她五官格外俏丽,像是周围有看不见的仙气缠绕着般,只是眉宇间冷若冰霜,眼里尽是轻慢和不屑。
仿若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是莫大的恩赐。
“你就是宋珩”玄鹤眉头轻皱,旋即厌恶地摆摆手,“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宋珩确实刚哭过,眼眶此刻又红又肿,还隐隐含着热泪,但她不想自己这幅样子被任何人看到,只低垂下头,闭了闭眼,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手一抹,等再张开眼睛时,眼神里一片清明。
见看到自己一瞬间女生眼里有错愕,有惊讶,有打量,有避讳,唯独不见惊艳和恭敬,玄鹤恼了恼,呵斥道“还不跪下”
宋珩讶异片刻,脱口而出,“我凭什么”
“你竟然问我凭什么”
话音一落,宋珩的膝盖就被狠狠踢了一脚,腿直接砸在瓷砖地面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双纤细的手直接掐住自己的下巴,旋即一阵钻心般的疼痛自脸颊传遍全身。
宋珩抬眼,两人离得极近,所以她立时就看清了面前人的相貌,然后就笑了。
怪不得第一时间没有认出她,当时第一次见到时,她是女扮男装了的。
不过那时她心中被仇恨灌满,满脑子想着如何才能复仇,对于这人,只轻轻扫了眼,无甚印象。
“你笑什么”
女人的话语尖利刺耳,话一从嘴唇里翻出,宋珩就觉得自己喉间一阵腥甜,两耳也开始有轰鸣声传进,脑袋嗡嗡的,骨头像被碾了般疼得厉害。
“仙子且慢”有急切密语自耳边来,玄鹤手一松,威压瞬间消失,宋珩登时觉得好受多了,她勉强睁开眼,以为有人过来,可狭窄的卫生间仍只有她和玄鹤两人
玄鹤瞥了眼身侧,不耐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阻拦我”
那人继续用密语开口,“还请仙子恕罪,宋珩凡胎,你这般威压施下去,恐怕她凶多吉少”
玄鹤冷哼一声,回道“死了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被选中的低贱人类,我还不信非她不可了更何况她都穿行几个世界了,我还不曾听到有关衡渊的半分消息,留着这废物做什么”
“仙子三思”
说话人不知低低说了什么,玄鹤才不情不愿撤下了自己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珩,“我听地府神君说,你在这个世界里不让系统跟着”
宋珩抬头,带了雾气的眼眸里黑沉一片,“什么叫这个世界,这本来就是我存在的世界,我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要它来跟着我,要它来时时刻刻监视我”
“愚蠢至极你已经不属于这里。”
“我说了我没有死”
“不死的前提是你要完成和地府神君的交易,以及,我的委托,倘若你度化过程失败了,你不仅会死,魂魄还会被那些恶鬼吞噬,生生世世再无法聚集。”
“你要明白,你现在魂魄之所以还在,是因为我们护着你。”
语气凉薄到极致,末了,还带了些居高临下的施舍,宋珩忍不住嗤笑,旋即撑着地面站起。
“这世界像我一样生命体征尚存却失去任何意识的人那么多,你们为什么会找到我”
玄鹤沉默了一下,宋珩又往前走进了一步。
“别以为我不知道,顾元和那日骗了我的血,将顾芝晴的名帖与生辰八字就着我的血燃进灯芯,他以为以我血为媒介,这魂灯便能重燃,又以为烧了顾芝晴的名帖和生辰,这魂灯便能归他们顾家所用,简直做梦”
说到这,她顿了下,目光渐渐犀利,连带话语都开始咄咄逼人。
“地府找上我,是因这魂灯困了无数无法正常转世投胎的厉鬼冤魂魂魄,他们只进不出,越积越多,地府怕有朝一日魂灯被有心人夺了去,酿下大祸,到时吃不了兜着走”
“而你找上我,不过是想找到那画中人,你不知道他魂魄到底散到何处去,到底有没有被魂灯吸入,如今在魂灯中来去自如且无任何损伤的唯我一人,所以你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