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嘀咕着,杜方探手取笔径直将宁知非的名字给抹了。这也就意味着他无须为此人劳心费力的准备资料以备杜悰将来询问。
此后不及十天,开始有各州考生陆续抵达襄州。
这些个考生们全不知道他们早在查验过所时就被人给盯上了,查问之细致比长安明德门更有甚之不说,刚一走完城门洞霍然就见两边街道上观者如潮,对其容貌举止,乃至走路的步态品头论足个不休。
这般看杀卫玠似的大阵仗让许多年纪尚幼的考生路都不会走了,待其稍稍露出局促扭捏之态后,议论声变得更大,人群中一片“押,不押,他肯定会掉”的莫名其妙之语。等考生入城弄清楚事情原委后已是悔之无及。
城中自然有不少士林人物看不惯这乱象,然则这场博戏已经关涉到太多利益,他们的不满也就不会被人在意。
驳斥者甚或言之凿凿曰:“西京城中斗鸡斗狗斗马球,乃至于曹善才与康昆仑在朱雀大街上斗琵琶都斗得,襄州做一回文人风流的耍子都不成?”
此语一出,竟让人无言以对。
杜悰还在逶迤前来襄州的路上,杜方暂时无事索性就在城门附近的茶肆酒肆中常住,每当有名列榜单前二十的人物进城时他必亲自出面去看,凭借宰相府外管事历练出的眼力还真能看出许多别人看不出的东西来。
如此等异日杜悰到襄州时问起来,他的意见必定是耳目一新又一语中的,这就是他一个没落外支子弟的生存之道。
几天后榜单上人物已陆续抵达,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位列十三名的房州宁知非还没个动静儿,初时议论的人还多,两天后关注的人就少了,毕竟现在的襄州值得关注的人物太多,谁有耐心虚耗在一个出身平庸的荒僻小州人物身上?
由是,宁知非很快成为才子榜中受关注最少,被押注亦是最低的人物之一,凡参与博戏者无论问到谁皆言之凿凿他的名次必定会掉,不仅前二十难保,下次铁定难以上榜。
“姑爷,还不入城吗?你好歹也是房州州试第一,若连才子榜前二十都进不了,就不说自己的脸面,整个房州的脸面该往哪儿放?”哥舒无奈的看着宁知非,口中既是催促又是抱怨。
去年州试后至今半载时光匆匆而过,哥舒又长高了些,只是依旧还那么瘦骨伶仃的浑身看不见四两肉。
倒是她抱怨的对象宁知非不仅个子又长高了些,人也略略胖了两分,且随着年龄的增长稚气渐褪,整个人比之去年更多了几分哥舒说不清道不明却又能清晰感受到的味道。
两人现在呆着的这处地方叫鹿门山,是襄州城郊与岘山齐名的名山胜景,当年襄州出身的大诗人孟浩然便是在此山中结庐读书数十载。
因房州距离襄州很近,两人动身就晚,也正因为如此还不曾入城就知道了城中才子榜引发的大热闹,姑爷听完并买了一份才子榜看过后当即就不进城了,带着她直奔鹿门山,并在数天的寻觅后投宿在了这么一处名为石鼓岩的荒僻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