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行至半路,天空中又飘起了毛毛细雨,两人正走在荷塘边上,水滴落在盛开的荷叶上的声音像是一曲慵懒的鼓乐。
“忘了带伞了”
宁飞飞跑到荷塘边,折了两片大荷叶,挖去中间部分,套在脖子上,就成了一件荷叶披肩,再摘片荷叶,顶在头顶上,就当伞了。
两个人继续往对面的山坡去,路途泥泞,宁飞飞已经跌了三个跟头,还是不收敛,仍然蹦的像只兔子一般。
“飞飞,牙齿磕掉了补牙很贵的。”江铃急声提醒宁飞飞,可惜她听不进去,在前面走得像根海草一样,才提醒着,她已经跌到前面的水沟里了。
再爬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个泥人了。
“飞飞”
江铃有时候觉得奇怪,看宁飞飞,身上的不凡气质就可以看出不是普通人,但是她的行为总是透露出她的傻萌。
总算到江家祖坟了,松林仍然茂密,只是祖坟的状况不像是想象里那般荒草丛生,看着就知道是有人近期来过,可惜不是祭拜,而是盗墓。
所有的坟墓都被刨开了,棺木被残暴地劈开,尸骸七零落,只要是能卖钱的,都被挖走了。
江铃望着这场景,双腿慢慢地跪了下去,暴雨倾盆,把她淋得透透的,寒冷一阵阵地向她的心底汹涌。
宁飞飞也呆住了,这样的场景,似乎在记忆里残留着类似的破碎残影。
“怎么会这样?”江铃的嘴唇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愤怒,亦或是悲伤。
宁飞飞站在她身后,问道:“半年前,你说过不会回来的。”
江铃捂着脸,说道,眼泪混杂着雨水从指缝里缓缓滑落。
“这里是我的家”江铃哭着说道。
宁飞飞把自己的荷叶摘下来,放在她头顶,说道:“别哭了,哪里都没有家。”
“飞飞,我想回家”江铃哭的像个孩子,在大雨里,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
周家的事,宁飞飞不是一无所知,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是豪门出身,周龙再怎么想要护着江铃,可也奈何不了这两大势力的压迫,委屈是免不了的,江铃也因此一天天地消沉下去。
没有安慰,唯有风声、雨声,和这女孩无助绝望的哭泣相伴,宁飞飞感觉自己站在那杂乱无章的雨里,已经成一尊冷漠的雕像,明知一个年轻的生命即将消失,却没有伸出援手。
江老人的墓穴空了,白玉骨灰盒不见踪影,骨灰或早已随风而去,或已经扑向了大地,总之,除了乱糟糟的墓砖,和被丢到一旁的墓碑,已经找不到更多的江老人生活过的痕迹了。
没人留意雨是什么时候停了的,只是等雨停的时候,荷花塘的人发现,千亩荷塘里出现了许多白点点,走进了一看,原来是荷塘里养的鱼全都死了。
鱼死了没多久,正盛放的荷花凋零了,荷叶枯萎了,灾难接连而来,村庄里的牲畜莫名其妙生病,接二连三死去。
没人知道为什么,但原因似乎也是每个荷花塘村的人都明白的,对于这次损失,谁都没敢多说一句,就只是悄悄地藏在心里,在河里出行的时候,把衣裳裹得格外紧,脚步格外快。
灯光、美酒、音乐,在繁华市的某个聚集了青年男女的酒吧,宁飞飞的出现成了一道格格不入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