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困在这雨中的古寺当中,又都在一起相邻的住着,除了彼此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互相交流。因此过了段时间之后,大家也便没没话找话的聊起天来。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那个书生,他先走到小女孩的身边跟小女孩攀谈起来,然后渐渐的,大家也都聚到一起互相聊开了。
小鲤鱼当然也参加到了其中,聊了些时候之后,他才弄明白每个人的名字和身份。
那卖艺的祖孙两个,老人艺名叫‘云上飞’,小女孩叫做‘小云上飞’。他们并没有说真名叫什么,大家也没有问。或许对他们来说,真名反而已经疏远了,他们已经在江湖中卖艺这么久,艺名反而更能代表他们本人。
祖孙两个是从远处过来想要进州城内去卖艺的,路过本寺的时候,看到天色不好在下雨前就住下了。看来,并不如那云上飞刚才说的,只比小鲤鱼早一点点。
赵达通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只是他的身世到底像不像他吹得那样显赫就不知道了。据他说,他这次也是进州城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武林盛会,连夜赶路遇到变天进来避雨的。
那书生模样的人叫白竹风,他说他是去州城内投奔亲戚的,也是还没赶到就遇到了大雨。
那个财主模样的人,叫做钱四海,是州城及附近区域内有名的大商人。只有他一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是因为避雨才进来的,而是在两天前就已经住到了这所寺里。
但到底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以他的身份,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来没有带任何随从,他本人并没有说明。
众人在出廊上聊着聊着,远远就见两个小和尚从前院走了过来,他们身上披着蓑衣,手上又拿着好几件蓑衣。
小和尚走到出廊上对众人道:“诸位施主,早斋已准备好,本当由我们给诸位施主送到房间内才为尊敬。只是今日依然下着雨,饭菜实在不好在路上端过来,还请诸位施主同我们一起用餐吧。”
众人便跟着小和尚来到了一间宽阔的大厅内,大厅中央摆着好几条长桌,桌两边摆着凳子,桌子上已经布置好了素斋和碗筷。从这些家具看来,这里之前至少可供几十个人僧人同时用餐。
只不过现在在这里用餐的僧人,加在一起却只有八个。三个老和尚,其中一个是方丈,方丈大概六十岁左右的年纪。另外有两个五十多岁的和尚,一个法名无生,一个法名无方。
还有五个小和尚,这五个小和尚看年纪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法号分别是觉能、觉聪、觉慧、觉敏和觉昙。小鲤鱼仔细分辨了一下,昨天给自己开门的是觉能和觉昙,今日叫自己过来吃饭的是觉慧和觉聪。
小鲤鱼他们进来后,先是和方丈和两个老和尚互相施礼自我介绍,只有那钱四海没有和对方交谈。应该是他和这三位老和尚都已经互相认识,没必要再介绍了吧。
众人寒暄客气之后,分别落座。三个老和尚一张桌,五个小和尚一张桌,其余的外人一张桌。
三个老和尚最先吃完,施礼告别之后,纷纷起身离开了。剩下的五个小和尚其实大部分也吃完了,只不过他们要留下来替客人收拾碗筷,便都没有走开,等着客人吃。
刚才有老和尚在的时候,小和尚们都很拘谨,此时老和尚走了,小和尚们也都活泼起来。不仅主动和客人们搭话聊天,还有两个小和尚在一旁逗那个小女孩,和她一起玩耍。
看来,这些小和尚其实也是寂寞的很啊。
赵达通忽然问道:“诶,你们这寺院建筑看上去挺气派的啊,怎么会落魄到这种程度呢?”
觉聪道:“这位施主,您问我们,其实我们也都不太知道。我们五个都是从小就在寺里长大的,从我们记事的时候起,寺里就已经开始落魄了。虽然那个时候建筑还比现在新的多,但是人却已经和现在一样冷清了。”
觉慧道:“不过我们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
觉敏拦道:“喂,师弟,师父不让我们乱说这些的……”
觉昙道:“没事的,那些只不过是些传闻而已,客人既然问起来了,我们便当故事讲来听听又有什么关系?”
赵达通道:“对对对,不然这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
觉慧这才说道:“我们这座寺庙叫做‘云清寺’,据说二十年多年前是本地著名的大寺。当时许多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喜欢都这里来烧香拜佛,香火鼎盛之至。
可是在二十年前左右,寺内有一位年轻的弟子破了戒,与周围村子里的一位女施主偷偷相会。这件事后来被人发现,立刻闹得沸沸扬扬,本来完美无瑕的寺院名声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人们都觉得受了骗,说我们寺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却是藏污纳垢。于是那些达官贵人和文人墨客都嫌弃丢脸不再来这里上香了,老百姓们也都跟着学样,渐渐的寺院就没落了。”
云上飞道:“哦?真的有这种事吗?”
觉昙笑道:“这只不过是周围的村民口中的传说而已,我们偶尔出寺去办事,遇到村民的时候听他们讲来的。具体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觉敏道:“我看这故事根本就是村民们胡乱编出来的,依我看,我们寺真正没落的原因是因为州城内在二十多年前左右,同时兴建了多家大的寺院。
那些寺院背后有官府的支持,达官贵人自然都转到那些地方去了,听说后来连宁秀王都经常去那些寺院里烧香呢。老百姓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喜欢上那些地方,逐渐疏远我们这个在野外的寺院了。真相估计就是这么简单,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
白竹风道:“说的也是,可能真相的确就是如此现实。人们故意编出这样的故事来,不过是喜欢听些缠绵悱恻的传说而已。”
赵达通道:“和尚破戒,勾搭民女,可不算什么缠绵悱恻的传说吧?”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钱四海突然一拍桌子:“够了,这是佛门清净之地,你们怎么能讨论如此庸俗不堪的话题?”
赵达通冷笑道:“听一个脑满肠肥的奸商说别人庸俗不堪,还真是颇为讽刺啊。”
钱四海怒道:“你,你说什么?”
赵达通一仰脸道:“要不是看你是个商人不会武功,我早拿刀砍你了!”
小和尚们一见客人要争吵起来,急忙吓得劝道:“诸位施主不要吵,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胡乱说些没有根据的传说。我们已经犯了戒律,这就去师父和师叔那里请罪。”
钱四海站起身,瞪了赵达通一眼,一甩袖子披上蓑衣走了。
赵达通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装模作样的,他应该庆幸自己不是武林中人。不然我‘南砍猛虎,北剁蛟龙,一口鱼鳞紫金刀横行中原,美髯金刀客赵达通赵大侠’非要替天行道,一刀宰了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