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陈家少爷押上来吧。”古布斯看着台下不语的民众，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

于是几个人把陈华扭送着上台，人们这才能看清昔日那个容光焕发的少年已经成了什么样子，衣裳沾染着血迹和灰尘，杂乱的头发半掩着早已无神的双眼，他被人像提麻布袋子一样给提上了台。没人不感到悲凉，没人敢出来阻止。

“还有什么要的？”古布斯双手撑着腰，他把头高傲地昂起，看向陈华的时候眼珠贴在下眼眶上，油腻的脸上尽是蔑视。

陈华没有话，他觉得自己的嗓子是枯的，他的父亲被人一刀砍死在他的面前。这他越来越感觉世间的险恶，他甚至想着死了之后就能解脱的事了。

“少爷，你记住，今我们这叫杀鸡儆猴……”古布斯挥手让刀斧手上台，几个人把陈华按倒在木桩上，一缕缕血腥味沁入他的鼻腔。

他虚眯起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想看一眼台下的观众，他们陈家这么些年来对这诺城中的人不坏，相比起其他家族来，他们家已经算是很慈祥的人了。

他眼珠盲目地移动，忽然他掠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意识到那是谁之后，他眼神忽然有了神色，他紧紧盯住那个男人，想要些什么。

他怎么会来？

叶留清看到陈华发现自己之后，把头上的斗笠取下，他是来救陈华的。当初陈华来救曲溪，那这次他也要来救陈华。

“你要去救他，救他也是救你自己。”曲溪这样对他。

于是他来了。

刀斧手抹了抹手，握住了斧柄，昊苍人杀人讲究一个快，起了杀心那么下一刻人头最好就要落地。他举起斧子，全身的力气凝在腰与手臂上，像一张弓。

“住手！”

刀斧手凝住的气力被打断了，他抬眼只见一个身披蓑衣的男人向台上暴冲而来，这年头敢劫法场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有零经验，眼见有人暴动，立即有几个人闪身过来挡住了他，叶留清死意已决，剑意大盛，只几个剑花就削掉了两人喉咙。

古布斯吓赶紧后退，而几个铁铠的宸府士兵镇静地围拢，毕竟他们是出过生入过死的人。叶留清冲上台来，逼开刀斧手，一剑划断了绑住陈华的绳子，将陈华护在身后。

“何苦呢。”陈华嘶哑地问。

“我父亲是侠客，这是他欠我的，也是我欠他的。”叶留清回答，“所以我也必须是侠客，至少不能污了他的名。你救了我媳妇，那我作为侠客，也要来救你！”

叶留清一剑格开砍来的一刀，他的虎口震得发麻。“哈哈哈，我还是逃不过我爹！我还是走不出自己的命！”

这个男人在和曲溪私奔之后并没有感到远走高飞的自由，反而心中的空虚和失落越来越满，他知道自己走不出他的命了。

他疯狂地笑着，所有人都认出了他，当初他曾在这戏台上舍弃过“侠”的名，现在他要找回来了。

“我父亲是叶独！诺城第一侠客！我是叶留清！也是侠客！”他把嗓子都吼哑了，“昊苍蛮子！死来！”

台下的民众看着台上那个似乎疯掉的男人，个个心中都不禁燃起了某种东西，又感觉自己变成了河流。

“叶大侠！我来助你！”不知哪个人大喊。

“我也来！”

“杀了他们！！”

“拼了！！”

人群果然变成了河流，甚至可以是大浪，他们一潮一潮地朝戏台上拥去，那些把守的士兵慌了，他们按不住人群了。

一时间台上挤的水泄不通，杂草都被踩掉了，愤怒的人们咆哮着冲向古布斯，几个宸府士兵被生生按倒了，就像海啸中的倒掉的树。

“哈哈哈！快哉！快哉！”叶留清泪流满面，他拨开人群扶起了陈华，发现陈华也哭了。

……

“报！诺城发生暴动！”一匹快马追上了像缠中城开去的大军，把这个消息带到了军中大舆之郑

“什么？”瑞裴斯大为震怒，他没想到诺城那个的破城中竟然会发生暴动，他留在那里的只有两个队。

“哼，你以为琰国人还真都是软骨头呢。”希博睿斯嘲讽地笑起来，“派后军回去处理一下吧，把人都杀了。别让消息透露出去。”

“是！”

良久之后，瑞裴斯看着懒懒倚在一边自斟自饮的希博睿斯，问：“你似乎挺有意见啊。”

“我从来就不喜欢在事情未成之前就急急忙忙地收获。”希博睿斯冷冷地，“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吗？万一有人走漏了风声，咱们还进的了东部吗？”

“杀了不就行了。”瑞裴斯不再与他话，只是嘴里地了一声。

一时大舆中又回归了冷漠，只能听见车轮滚滚和铠甲摩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