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此时,天色还早,知画斋的店门就开了,里头还有好几个客人,都聚在新挂的画上品头论足。
袁二娘一身杏粉色宽袖袄裙,走入知画斋,就引来侧目,她仿若不知,待得到柜前,轻声道,“店家,给我忽一份松烟墨,要上好的松烟墨。”
那声音端的是婉转若莺啼,叫人听了都心旷神怡。
饶是见惯各色人物的掌柜都有些惊色,他目光轻扫过这位戴着帷帽的姑娘,根本不敢深看,能在京城的铺面里干到掌柜的位子,自然是有其能耐与眼色,甚至是胆色,他轻声道,“姑娘请随小的进去看看,若能入姑娘的眼里,必是小店的幸事。”
当然,这都是奉承话。
掌柜深谙生意之道,能说的好话必然是要出口,但是也不显得他特别的谄媚,也就是恰到好处。他将里面的松烟墨介绍给袁二娘,将墨的来历及出地都讲得极为仔细。
但是
所谓的冤家路窄大抵就是如此。
当然,这不是于袁二娘来说,而是袁五娘,对,袁五娘就在后面,隔着一排架子,她身边跟着紫藤一个人,正打扮成男童状在知画斋里装模作样的挑东西,上回从庄子上拿的宣纸她都用完了,就拽着紫藤一块儿出来想买些纸回去,没曾想这的伙计极为热情,一时间,袁五娘都不知道挑哪些纸才好,正在犹豫之间,她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
开始她还没放在心上,她心想肯定是听岔耳朵,她那位二姐姐怎么可能过来知画斋,就算她在长公主府也记得上辈子的长公主花会她那位二姐姐一举拔得头筹呢,一时风光无两但当她真见着被掌柜引过来的袁二娘时,她都差点懵了。
紫藤瞧着对面的袁二娘,也变了脸色,低头小声地问道:“姑娘,要如何出得去?”
袁澄娘也头疼,早知道出来之前应该让定方师太给她算算今日宜不宜出门,“你说跑出去会不会叫她给发现?”她声音特别的轻,生怕叫袁二娘听见了。
紫藤有些犹豫,还往袁二娘那边看了一眼,“奴婢怕粉黛认出奴婢来。”
袁澄娘想了想,还是拉着紫藤往边上贴着墙走,两个人偷偷摸摸般地往外走,待得出了知画斋,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她拉着紫藤站在知画斋对面,忍不住用手抹了把脸。
“好险呀,”袁澄娘叹道,“我这二姐姐不在府里练琴跟做诗,怎么还出来知画斋?”
紫藤也是颇为好奇,“二姐姐身边仅跟着粉黛呢,粉月都没跟着呢,真是怪了。”
袁澄娘记得上辈子的粉月好像成了她那位二姐夫范正阳的小妾,自个贴身大丫鬟成了小妾简直就是件大杀器,据说粉月还颇为受宠,“你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紫藤摇摇头,“奴婢自跟姑娘出来后,再没回去一次,自然没听过粉月如何了。”
没一会儿,她们远远地看到袁二娘跟粉黛走出来上了停在外头的车,见车子并不往忠勇侯府回去,让她们都有点儿好奇,赶紧地叫车夫追上,没出一段路,主仆两个人就发现袁二娘主仆去的竟然是清水庵的方向。
紫藤瞧着比她们走得要快的车子,侧头看向她家姑娘,“姑娘,您瞧着二姑娘是不是真去清水庵看望您呢?”
袁澄娘翻了个白眼,“谁让她来看我了?真是没事找事。”
紫藤虽然有些惊奇,还是对她家姑娘的态度不以为然,“姑娘,这自然是二姑娘对您的姐妹之情,放心不下您,就过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