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谢笙来到了书塾。书塾中,莫江生已经在等他。
谢笙示意自己来了,轻声道:“先生。”
莫江生正在看书,“嗯”了一声就不再理谢笙,谢笙也已经习惯了这样,坐在了对面,拿起了桌子上的书。
可谢笙根本就看不进去什么,他总觉得心中有堵墙,越不过去。
莫江生连眼都没有抬,低沉道:“若是心不在焉,就去墙边倒立,什么时候静下来,什么时候再看书。”
谢笙应了一声“是”,将裳下摆别在腰带上,在墙边倒立起来。
倒立有一盏茶的时候,谢笙突然问道:“先生可还问政事?”
莫江生合上书,看向还在倒立的谢笙,缓缓道:“关注,而不理。”
谢笙抿抿唇,又问:“先生,我发现江州一官可能在与回纥相互贩卖武器和马匹,这官背后可能涉及更大的官;我,该如何?”
莫江生问:“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谢笙将与苏恒永去回纥买马以及墨玄阁调查之事尽数告诉了莫江生;听后,莫江生只道一字:“忍。”
“忍?”
“去回纥买马之事不可说,拥有墨玄阁势力一事更不可说;你若想查后告发,即便真相大白了,你又该如何解释你知道的这些事?”莫江生停了停,又道:“更何况,若那个崔谷涵背后有更大的官撑着,扯出更多的事情,现在尚不能妄动墨玄阁的你,又当如何。”
谢笙顿了顿,几息之后才道:“所以,要一直忍下去?”
莫江生怅惘道:“是,等有一日,你在天启的地位足以支撑你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件事才有能力真相大白。”
谢笙不语,从墙边站起,回到座位上,看着书。
久久之后,谢笙开口问道:“先生,为什么站在高处明明离太阳更近,反而会觉得冷?”
即便烈夏,百里峰顶依旧是寒。就好似,处世越深,就越不明人间冷暖。
莫江生一愣,反而答不出来。
“也许,你才是对的。”莫江生叹了口气,“查下去,非当局善举,却是当世善举。”
谢笙心中明了,莫江生才是对的,按他所说,牵扯的人和事最少,处理的根更深。每一句话都有千金。
酉时一过,谢笙与莫江生辞别,回到谢府。
翻墙声突起,窗边低声:“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