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百里闲进到墨玄阁暗牢之时,被那孩子惊到。他的身上满是伤痕,四肢的筋骨已断,只能动,却不能使力,连正常行走,甚至是拿起面前的饭碗,都是极其费力的事情。只是一个孩子,却有那双看淡了世事,那样疏离的眼眸。
百里闲不知道那个孩子经历过什么,也没有去问,只知道他叫江寻。百里闲把江寻当做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娶妻后,对他也从未改变。但是江寻只能每日生活在暗牢,坐着轮椅,待在黑暗中。后来百里闲得妻子病逝,百里闲遣散了山中所有的墨玄阁的佣人,背着江寻看一看百里峰顶。可惜,虽然憧憬阳光,可江寻常年待在黑暗中,见不得光,只那一次出去过。
七年前,江寻死了。死前,江寻交代百里闲说,他手上的玉扳指,要交给墨玄阁阁主,就算是几百年后才会有阁主,也必须把玉扳指给阁主,很重要。
所以,百里闲把江寻的尸体放在暗牢,并且尘封了暗牢。等阁主亲自踏进墨玄阁的时候,就把玉扳指交给他。
谢笙抿抿唇,静静地听着百里闲把这一故事讲完。
百里闲的声音都颇为颤抖,道:“他死的时候才三十岁。死之前,他还叫了我一声父亲。”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百里闲却用心的把江寻带大,早已视其如亲子。
百里闲又缓缓道:“你能想象到么,只是一个孩子,他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与世无争,那般淡然的性子,让人忍不住心酸。”
谢笙感受到百里闲的悲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一个每日在自己面前狂妄自在的老头,也会如今日这般感怀。
百里闲发觉自己有些失控,深深叹了一口气,想要把心中那份感怀压下去,久久后开口问道:“你取下那枚玉扳指了吗?”
谢笙一怔,摇摇头。
百里闲轻声道:“他等了七年,已该入土为安了。”
谢笙皱皱眉,在想江寻的事情。伤痕累累的江寻会出现在暗牢中,应该是被百里闲得父亲救回来的。听起来,江寻一家,应该是被灭了口。
江寻,是流落在外的未亡人。
谢笙缓了缓神色,故作轻松的开口:“江寻渴望阳光,但我想,他也依赖者你,不若将他的尸骨葬在墨玄阁外的那片竹林罢。”
谢笙看着百里闲点头,离开了回愿亭。
“青子,派人去查三十年前,有没有一户人家被灭口,这家的家姓为江。”谢笙到了西边的练武之处,对青子交代了一番。“不急,慢慢查。”
如果江寻执意要把那枚玉扳指交给阁主,就说明那玉扳指意义不凡。
昔日的江寻,应该也能预料到,新任阁主那到玉扳指后,会查这玉扳指的意义罢。可江寻不告诉百里闲,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