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算盘。

谢笙注意到，谢笛始终垂着眸，目光应许是落在谢笙胸前的茶水面上。

“谢笛，”谢笙突然道：“抬起头。”

谢笛一怔，看向谢笙。

谢笙双眸含笑问道：“呐，那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不直接答应？”

谢笛若是答应了，他就不会跟谢笙说出这些，只等待着主家给谢笙制造的陷阱然后坐享其成即可。

谢笛不可思议问道：“你，觉得我应该答应？”

谢笙耸耸肩，道：“你知道的，我对谢家没兴趣，对商道更没兴趣。而且，主家家主提出的条件，对你的好处也不小。”

谢笛摇摇头：“废嫡立次，本就违背常伦。更何况……我，我无心……”

“无心抢我的位置？”谢笙接话道。

谢笛默下。

谢笙道：“当今大启，立贤不立长；昔日高祖，废嫡长子而立庶出南安王为太子，这算违背伦常？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者，非草莽之夫，即人中龙凤。你若是因为这所谓的伦常而拒绝主家家主的邀请，那你切切实实是走错了一步棋。”

谢笙又道：“商人嘛，怎么可以没有野心呢？”

此刻，谢笙终于知道，为什么谢笛和无华同是温雅之人，可他们给谢笙的感觉是不同的了。

无华的温雅中，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谈笑风生也好，叹感悲怆也罢，总是那副言笑晏晏，看透一切的模样，使人在他的面前，都不会想着怎样去伪装，因为无论如何，他好似都能看透你心中所想。

而谢笛的温雅，并非与生俱来，而是他生长的环境所造成的。作为庶出，他要看父亲和嫡子的脸色，做事需知尺寸，遇事不发脾气，这些都是养成的习惯；作为初出茅庐的商人，没有谢云翰的悉心指导，他只能自己摸索在商道上前进的门路，待人处事皆需小心翼翼，不能出半点差错。这才养成了他这副性子。而唯一一次出了自己给自己划下的格，也就是心仪云双违背谢云翰的那次了罢。

谢笛并非商人中的羊，而是披着羊皮的商人。看似无害，实际上心中明白得很多，也有一套自己权衡利弊方法。只是，他没胆量表现出来，尤其，是在谢笙面前。

谢笙猜，谢笛也明白主家家主的打算，以及主家家主的下一步打算。

“喝！”谢笙一笑：“有什么的！他给你的期限是什么时候？”

谢笛答：“洛城商会结束，他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啊，还挺着急的。谢笙耸耸肩狡黠一笑道：“要知道，我对谢家和商道，无半分兴趣。嗯，你自己可要好好考虑这笔交易。”

披着羊皮的商人，是很好的伪装；可永远披着羊皮的商人，就无异于羊了。谢笛，必须得学会如何揭开这张羊皮。

转头，大喊：“婆婆，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