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十九年,长安恭靖王府。
楚琼玉一身囚衣仰面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半边脸上蜿蜒着一条可怖的伤疤,从眼角延伸至耳后,绝色的容貌被硬生生分成了两个极端,她的膝盖上贯穿着两根手腕般粗的铁链,血迹斑驳。
她唇瓣微微张合,气若游丝:“我要见尧郎我爹是被冤枉的”
“姐姐,我带着卿儿来看你了。”
随着一道温婉动听的声音,身穿华服的俏丽女子走了过来,她五官清丽,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是楚琼玉的庶妹,楚琼瑶。
楚琼玉身子一颤,眼睛里出现了一抹亮光。
她拖着破烂的身子朝着这边爬过来:“让我看看他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楚琼瑶却是把卿儿递给身后的丫鬟,她上下打量了楚琼玉一眼,笑道:“姐姐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怎么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楚琼玉挣扎直起身子,紧紧抓住楚琼瑶的手,她仰头看着她,眼含希冀急切道:“妹妹,尧郎不肯见我,你快去帮我把他找来,我爹我哥哥都是冤枉的,他们没有通敌卖国,这都是被人诬陷的!”
楚琼瑶居高临下看着她,挑唇一笑:“楚极泰父子联合太子刘衍意图谋反,相府中人已被收押大牢,圣上已下李令三日后处斩,你作为楚家嫡女,还以为能置身之外?你不会还以为你是太子妃吧?哈哈哈你真是傻的天真!罪臣之女还想做太子妃?尧郎的太子妃是我,汉国的皇后也只能是我,到头来,你还是比不过我。”
楚琼玉眼神震惊,抓着楚琼瑶的手慢慢落下:“你在说什么你竟然说我爹谋反?他视你为亲生女儿一般,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楚琼瑶一步上前,狠狠踩住楚琼玉的手:“他们就算是对我再好也比不上对你一分,既然说把我当成亲生女儿,那为什么不一碗水端平?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她为了救我跳进河里,用尽全力把我推到岸上,自己却活活淹死,可我是会水的啊!唉,你娘和你一样,又蠢又傻!”
楚琼玉难以置信,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揉捏,疼的她全身都在颤抖,她朝着楚琼瑶嘶吼,本就可怖的脸更加狰狞。
“楚琼瑶你还有良心吗!我们家待你不薄啊!!!”
她和楚琼瑶做了十几年的姐妹,把她当成这世上最信任的人,可她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娘亲!真是莫大的讽刺!可怜!可笑啊!
话音刚落,石室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身着锦白长袍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
楚琼玉眼神一亮,升起一丝希望,她挣扎着伸手抓住他的衣服言辞恳切:“尧郎!我爹和我大哥是被冤枉的!他们没有谋反!”
刘尧眼神厌恶,一脚朝她的肩膀踹去:“刘衍谋反,你爹和你大哥是他的亲信,要说他们是清白的谁信?我杀了刘衍,保不齐他们会来给我添堵,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楚琼玉被他踹的一个踉跄,膝盖上的铁链生生又扎进肉里几分,可这疼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痛苦,以至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说什么是你诬陷我爹和大哥谋反通敌?是你诬陷的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刘尧讽刺一笑:“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还以为我是真心喜欢你呢?要不是为了扳倒刘衍,制约你爹,我会搭理你?先不说你是刘衍用过的破烂货,看看你那张脸,人鬼不如,我每次看见都犯恶心!”
楚琼玉疯狂摇头,不敢置信:“你说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喜欢我!还说就算我曾经嫁给刘衍,你也不嫌弃我!你看我还给你生了一个孩子啊!”
“孩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刘尧挑起唇角,“孩子?一个野种也配做我的儿子?!”
楚琼玉眼神近似呆滞,一股寒气从脚底飞快的蔓延全身,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你说什么?那是你的孩子!卿儿就是你的孩子啊!”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卿儿,给她活下去希望的卿儿,怎么可能不是刘尧的孩子!那一晚的入骨欢愉她到现在都记得,怎么可能是假!
楚琼瑶挽住刘尧的胳膊,笑意岑岑的看着楚琼玉:“姐姐,那晚尧郎可是和我在一起的呢,至于你谁知道你是在和哪个野男人苟合呢,连卿儿的爹都不知道,真是蠢笨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砸碎了楚琼玉仅存的一丝侥幸,血淋淋的撕开了她早就丑陋不堪的伤口卿儿竟然不是刘尧的孩子,那是谁的,那一晚的男人是谁她竟然被刘尧和楚琼瑶给耍了个彻底!
楚琼玉止不住的仰天狂笑,仿佛癫狂,脸上的伤疤狰狞紧皱,丑陋又恶心。
刘尧眼含冷光:“刘衍已死,相府已亡,你们一家人就去地底下团聚吧!”
楚琼玉喜欢了刘尧十几年,为了他不惜毁容从刘衍身边逃离,为了他不惜和父亲闹翻,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制约父亲的筹码,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刘衍一死,他就是下任太子,可是他功成名就之时,竟然也是自己的死期。
自己被刘尧这般利用,竟还把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她当真是这世上最蠢的人啊!
楚琼玉心如刀割,一直以来强撑着的那口气突然散了,她猛地呕出一口鲜血,眼神恨恨:“刘尧你就是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你和楚琼瑶一样没有良心!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
“闭嘴!”刘尧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他对着楚琼瑶道:“杀了她,狠狠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