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一片停车场。
里面的车不多,但清一色都是进口的,且每一辆都挂着数字很吉利的牌照。
大元找到空位停妥,打开后座用手挡着车框,以免女客撞到头。
李晓澄下车向他道了谢,外面已经有专门的侍者在等她。
虽久闻“一线天”大名,但李晓澄还是头一回来。
环顾四周,看得见竹林冒出墙头一点点,虫鸣藏在太湖石中此起彼伏。
不论是环境的颜色,还是环境的声音,这里都给人一种幽静的感觉,叫人不由得做深呼吸。
连空气也很干净。
主人把围墙砌得很长,只在停车场附近给白墙开了个门口,方便客人进出。
虽然是一扇双开的木门,但对比长达一公里的围墙,也委实太小了些。不像正门,倒像后门。
李晓澄挑挑眉,这门小得颇具禅意,这墙则长得很符合“一线天”的意境,一切都很对她的审美。
裴庆承这人虽然妈宝,但品味真心不错。
进了门,里面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建筑的屋顶在一片或深或浅的绿色中时隐时现,很像文人墨客的隐居处。
或许是周围太黑的缘故,显得小径两旁的引路灯昏昏的,没那么亮。
侍者领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期间路过两处居所,制服笔挺的服务生正往里头有序地传菜,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
已经入夜了,风吹得李晓澄脖子发冷,身上却因为走了太久的路而微微发汗。
终于,侍者在饥饿感控制李晓澄的理智之前停下了脚步,她脱鞋踏上门廊,拉开和式风格的纸门,低眉顺眼道:“李小姐,里边请。”
“谢谢。”
门口的鞋柜摆着一双男士皮鞋,显然裴庆承比她先到了。
她脱了高跟鞋,站在屋檐下眺望,隐隐能看见远处群山的轮廓,绵长起伏。
走进屋里,绕过屏风,内里亮堂宽敞,大得像个道场。
灯光也十分充盈,宛如一颗完美的橙子,又温暖又甘甜。
房子的另一侧洞开着,一棵需要七八人合抱的大树从基底斜长出去,树冠有如华盖,把碧绿的池塘遮住了一半。
有人在树洞中放了萤火似的彩灯,冰蓝色的,荧绿色的,一片朦胧可爱,令她想起有一阵非常流行的月光罐子。
穿着丝袜的李晓澄站在光亮的地板上,尽情感受脚底传来的温度,和迎面而来的夜风,忽然觉得好奢侈。
职业病发作的她沉迷于欣赏环境,险些忘了去看那个身穿浴衣坐在餐桌前,姿态闲雅撩人的英俊男子。
“晓澄。”
他唤了一声她的名,熟稔而自然,仿佛前世今生已经这样叫过她千万次。
“啊,裴先生!”
裴庆承嘴角上扬,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个容易被美丽事物勾走心魂的小孩子。
“你坐,我已经点好了菜。”
李晓澄慢吞吞走向他,穿裙子不是很方便,她只能以别扭的方式跪坐着。
“是我考虑不周,你想换一下衣服吗?”
李晓澄看着他身上宽松的日式浴衣,忙点头。
“但我也想穿男士的。”
裴庆承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当然可以。”
稍后,李晓澄被人带到专门的更衣间。
她体型偏瘦,像裴庆承那种款式的浴衣穿在她身上根本没法看。挑来挑去,最后她选了一套藏青色的两截式。
帮忙穿衣的几位阿姨都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客人,来“一线天”不选数不尽的漂亮浴衣穿,反而将自己打扮成了“仆役”样。
李晓澄自个儿倒是很满意,扎紧腰带,高高兴兴去吃她的大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