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西湖醋溜鱼亦是全国知名。又叫做“宋嫂鱼”。据武林旧事记载说:“宋代淳佑时,每逢德寿三殿幸游湖山,小舟时有宣唤赐予,汴酒家妇宋五嫂善作鱼羹,至是侨寓苏堤,尝经御赏,人竞市之遂成富媪。”这段记载说明宋五嫂来自河南,不过今日的醋溜鱼是否真是昔年的宋嫂鱼?恐怕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能回答。
这顿饭阿猛小南都吃得很高兴,赵小刀亦颇觉舒畅开怀。只有吴秀纯不大开口吃得亦不算多,他究竟高兴与否谁都不知道。
阿猛将最后一大杯陈年花雕一口喝干,道:“赵大哥,我们以后还能见面么?”
吴秀纯马上竖起耳朵。赵小刀当然察觉,心中叹口气说道:“会见面,不过我在杭州也不会住太久。”
阿猛道:“你不是杭州人?但你讲话却完全是地道杭州口音。”
赵小刀道:“杭州人也可以住在别的地方,对不对?”此时他已感到吴秀纯的震动,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太残忍。
但他是否太残忍?他应该一刀砍断抑是拖延下去?
地上的水虽然只有五寸,但如果春雨继续不停的下,过一两天必定会增加两三寸。
其实五寸深的水已经太可怕了。第一点,水很脏。第二点,水很冷。第三点,脚板已在水里泡了三日三夜之久想想看多可怕。
这儿是一间地下室,也可以说是地牢,因为吴秀纯和郑阿猛都被“镇”在石桩下。
双手双脚总算还可以移动,但范围有限,而且一动铁链就啷啷有声。不久就会有人凶恶咒骂,甚至开门进来表演皮鞭功夫。
他们困极而睡着时,迟早会因为站得太久而改为坐姿,因而被冰冷的水泡淹屁股而非醒不可。
总之他们年纪虽轻,对人生对未来虽然有无数憧憬无穷幻想,但现在却恨不得立刻死掉,免得再受活罪。
如此可怕的活罪到底还要忍受多久?为甚么诸天教的人不把他们一刀杀死就像以前杀死很多神手帮的人一样,却把他们两个镇囚在此?而且三天之久都没有“审问判刑”?那两个可怕的矮胖老家伙会不会出现呢?
吴秀纯心跳得很厉害,他知道是噩梦,所以面色变得非常苍白,眼睛的神采也已消失无踪,变成死鱼的眼睛一样。
赵小刀把一张银票和一大锭银子塞在他手中,深沉得可恨的眼中居然好像有痛苦神色。
他道:“我走了,希望你们一切顺利,更希望你们将来生活得愉快。”
吴秀纯很想摔掉他给的东西,但全身都动弹不得,最可恶的是眼泪竟然沿着两腮直流下来。
阿猛说道:“赵大哥,你是要回京师去?”
赵小刀深深叹口气,忽然伸手替吴秀纯抹拭眼泪。但他马上就放弃此举,因为眼泪往往越擦越多。
他道:“我也许回京师去,但无论在甚么地方,我定是孤独地做事或生活。”
阿猛讶道:“你没有朋友?”
赵小刀深深凝视吴秀纯一眼,轻轻摇头。但他摇头的意思是表示没有朋友呢?抑是表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眼睛深沉得可怕,也锐利到明亮得可怕。他为何要这样子瞧人?
他踏过如茵的春草斜坡,渐渐走远。
但到了很远的路上,他忽然停步回转身子,向这边眺望一会,然后才挥挥手,忽然大步走了。
赵小刀真的走了。他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郑阿猛向来极听吴秀纯的话,叫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但这次吴秀纯叫他“出动”扒儿手出动当然是去扒钱包,郑阿猛反对的很剧烈。
不过阿猛终于拗不过吴秀纯。他们在那天碰见赵小刀的小巷口,阿猛盯住潮水般来往人群,找寻下手目标。
吴秀纯却又发怔又发呆。
这条小巷口熟得不能再熟,巷墙每块砖头几乎都摸过看过。
但何以忽然变得很陌生?变得好像有很多回忆怀念?何以深心腾涌着极秘密极温柔的喜悦和凄凉?
阿猛奔入人潮中,但一眨眼已奔回来,一把抓住吴秀纯臂膀,惊惶道:“快走,快走,我看见他们。”5252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