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娃啊,这圣旨放在你家实在太委屈了。你看你家这墙、这地,哪有一点儿配得上圣旨的?我看不如这样,将这圣旨供奉到周家祠堂去。”
老族长的大儿子也有五十多了,按辈分,周显瑞得喊他一声大伯,因此他一开口,周显瑞哼哧哼哧两下,没有吭声。
周媛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来是为了抢圣旨的。
周媛本来对这份圣旨并没有多上心,但好歹这是她和她爹辛辛苦苦一年多换来的,还没进家门呢,这些人就想带走,门都没有!
周媛气呼呼地上前,大声说道:“这位阿爷,这圣旨是朝廷特意表彰我阿爹的,指明了是给我家的!”
周媛不怕别人说她不敬老,反正她年纪小,一句不懂事就能推脱过去。
那族长的大儿子眉头一皱,露出不悦:“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可是圣旨!我们老周家几辈子都没出过这样的大好事,怎能让你爹一个人沾光?”
话说到这里,站在一旁的老族长小儿子突然咳嗽一声,扯了扯他的袖子。
族长大儿子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周老婆子不满地看着这二人的小动作,一个箭步来到周显瑞身前。
“好哇,我当你们是来道喜的,结果是来抢功劳的!从前干什么去了?我家出事,问你家借三两银子都不给。我一个老婆子辛辛苦苦拉拔大几个儿女,平日里谁家给过吃得喝的?平时不管我们,这会子倒想着我们了!我的个老天爷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族人啊……”
周老婆子放声大哭,哭声简直惊天动地,引得不少村民都往这边围观。
周媛躲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她倒没想到,阿嬷还有这么一手。
老族长也知道周老婆子的性子,咳嗽了两声后开口道:“阿福媳妇,你别嚎了,有话好说么!”
周老婆子止住声,瞪着她。
虽说老族长威望很高,但周老婆子可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小媳妇,她怕过谁?
老族长只好将目光投向周显瑞:“瑞娃啊,你看,这圣旨咱老周家几百年都没有得过一个,虽然是你家的功劳,但也是咱整个老周家的荣誉啊!放在祠堂,才显得我们对圣旨、对圣上的敬重啊!”
周媛都有些佩服这老人了,不愧是当了几十年族长的人,确实能说会道。
再看周老婆子和周显瑞,神情犹豫。
周媛不禁摇头叹了口气。
那老族长接着又说:“瑞娃,你看要不这样。这圣旨先放你家供上几天,过些日子你再主动送到祠堂,也好显得你诚意十足,行不?”
老族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显瑞也不好再反对,他看了看周老婆子和周媛,缓缓点了点头。
老族长见达到目的,也就不再久留,说了会儿话随即带着两个儿子走了。
待这三人一走,刘氏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也找了个借口告辞。
“阿嬷,这老族长是什么人啊?”周媛一边帮周老婆子收拾屋子,一边问道。
“老族长是周家辈分最高的人,他四十岁当上族长,现在都有三十多年了。”周老婆子叹了口气。
周媛一直就没弄明白周家的家族有哪些人,主要他们平日也不来往,只是遇到那些姓周的叔伯婶子,周老婆子都会叫周媛叫一声。
“咱们老周家原本也是大族,附近三四个村子的村民大多姓周。后来遇到流年,许多族人都到外地谋生了,留下了的几支,都是血缘较远的。现在周家剩下的族人,最主要的就是咱们家这一支和老族长那一支。”
经过周老婆子的仔细解说,周媛才总算弄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她家这一支从她阿爷那算起,分成了四房,这个周媛知道,她的三个堂爷爷都还健在,去年分家时还来了。
周媛的祖父最大,所以她家是大房。那三个堂爷爷,一个丧偶,一个半聋,另一个早些年就全家搬走,不知去了何地。
而老族长那一支,子孙众多。
老族长算是周媛的太爷爷一辈,老族长有五个儿子,五个儿子又各自成家,如今都做了爷爷。老族长底下的重孙一辈,有差不多二十个。
因为早些年的时候,两家为争水田闹过不愉快,所以这些年没怎么来往。但这位老族长年纪虽大,却是人精。
别看那圣旨什么用处也没,但只要放在周家祠堂一日,周家就是慈溪县最有名望的家族。
那份圣旨,在周媛家供奉了七日后,周显瑞就送到了祠堂。
老族长倒是很给周显瑞面子,当天叫来了族中老少,见证这一光荣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