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听完,神情瞬间变了,看了看面前桌上的吃食,表情一变再变。
十丫头之前还好好的,是吃了她让人端过去的菜才会突然不适。她一个不出门的小丫头,生母身份低微,又能碍的到谁?很明显,这是特意针对她做的局。
王妃顿时怒了。
她自认为行事妥帖,就算后宫那几位武王再忌惮不喜,面对她的时候总会留几分面子。更别说皇室中的那些郡王郡公府里了,几乎没有讨厌武王妃的。
王妃神色一沉,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人影。
周媛见她不说话,急得不行:“王妃,现在该怎么办?十表妹年纪万一出了事”
这后果周媛简直不敢想象。
王妃却很快镇定下来,扫了她一眼,斥道:“慌什么?她才七岁,不会出什么大事。”
王妃话语中透露出的信心,让周媛也冷静下来,细细想了想前因后果,也察觉到了异样。
“你先回去,此事我来应付。”
王妃一声令下,周媛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随后,王妃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小口酒,吃了一小口菜。
菜刚入口,王妃突然脸色一变。当啷一声,筷子掉在桌上,清脆的响声惊动了附近的人。
一旁的宫女眼神微闪,脸上装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武王妃,您怎么了?”
武王妃却一把推开了她,眼神恶狠狠的像要吃人。
“来人!来人!”
武王妃大喊起来。
舞姬们见这边出了事,慌忙停了下来,她们一停,乐师也停止了奏乐,其他人皆是不明所以,只有上头的正帝和兰贵妃看清了怎么回事。
“武王妃这是怎么了?”兰贵妃一副好奇加担忧的表情,开口问道。
武王妃猛地站起身,脚步一个踉跄,撞到了桌子。桌上的碗碟筷子哐啷啷全都摔在了地上,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惊疑不定地望着她。
武王妃面色苍白,额头不住地流汗,双手捧腹,一副强忍痛楚的模样。
“圣上,今日本该是喜庆的日子,可有人却见不得陛下高兴,在命妇的菜肴中下了毒!”
武王妃铿锵的声音,清晰无比地落入所有人耳中,顿时,不少人的脸色变了。
明召飏被自家娘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弄的呆住了,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冲到正帝脚下哭得稀里哗啦的。
“陛下,这是谁这般狠心要我们的命啊?我母妃一向循规蹈矩,不敢行将踏错一步,皇室里谁不夸我母妃一句好?可今儿个居然有人丧心病狂要我母妃的命陛下,母妃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正帝被明召飏的哭声弄的心烦意乱,伸脚踢了他一下。
“别哭了!来人,给朕彻查!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武王妃一个公道!”
正帝是真的怒了,一张脸黑沉沉的,眼底暴风即将来到。
“还请陛下先招位太医来给母妃瞧瞧。”
这时候,明君飒开口了。
正帝呼吸一滞,忍住不耐,一挥衣袖,立即有太监会意跑了出去。
太医院距离并不远,很快,就见一名年过中旬的太医快步进了殿内,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医士。
两人进来后先向正帝行了礼,太医才转向武王妃。
武王妃已经被人移到了一架屏风后,躺在了一张软榻上。
周媛蹲在武王妃身边,用贴身帕子盖住了武王妃的手腕,这才让太医搭脉。
那太医把了脉,沉吟良久才开口:“启禀陛下,武王妃这是中了毒,幸毒性并不剧烈,中毒不深,待臣施几针排出毒血,再开个方子吃上几日就好了。”
正帝沉着脸点了点头:“孙太医请施针吧!”
这太医,正是和武王府相熟的那位孙太医。
周媛一看到他,心头的大石就放了下来。
孙太医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在武王妃身上插了好几针,最后在王妃的手指上扎了一阵,就见一滴滴色深如墨的血从她指尖缓缓滴出。
孙太医不敢让这毒血滴在地上,让随行的医士拿东西接住。
待血的颜色开始变浅,孙太医拿出一瓶药粉洒在王妃的指头上,又用细布仔细包好,这才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退到一旁去写方子。
这过程中,大殿内悄无声息,无人敢开口说话,但他们心里的想法,恐怕早已经如杂草般飞长了。
周媛守着武王妃,见她脸色更白了,眼神黯淡,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由抿了抿嘴。
王妃为了将此事闹大,故意自己给自己下毒,这般狠劲,她可是望尘莫及。
正帝瞧着孙太医给武王妃解了毒,心头微松。
武王还在边关守着,连过年都不能回来,正帝可不想在这时候让武王府的人出了岔子,这若是一个不好,弄的武王生出逆心,就得不偿失了。
正帝心底念头闪过,开口道:“武王妃受苦了,现下怕不好走动,先在宫里住下吧!”
正帝难得一番好心,武王妃却不愿接受,强忍着不适从软榻上起身,朝正帝拜了一拜。
“陛下厚爱,但命妇还是想回府去。这深宫内院,命妇一个人都不认识,若是再着了别人的道丢了性命,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还请陛下开恩,让命妇带几个孩子出宫。”
武王妃身姿柔弱,表情却十分倔强,看得正帝一阵失神,久久不语。
最后,还是兰贵妃推了他一把,正帝才清醒过来。
“既然如此,邓关,让人送武王妃回府。”
武王妃再次盈盈一拜道:“谢陛下隆恩。今日之事,还望陛下还命妇一个公道。”顿了顿,她又道,“命妇还有一个小女儿方才被宫女带了出去,劳烦陛下也一并送回王府吧!”
说罢,武王妃身子一晃,似站立不稳就要倒下,身旁的周媛急忙扶住了她。
之后,那名叫做邓关的太监叫来了宫女和宦者,将武王妃抬上了坐辇。出了殿门,已经有几座软轿等着了,周媛几个帮着把王妃扶上了软轿,又各自上了轿子,晃悠悠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