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回到破院子的时候,已是月挂枝头。
小破门并没有锁上,燕青推开门看到的是秦墨苏瑞二人坐于厅堂中央的桌旁看书,烛火昏黄,二人共用一盏。
听到推门声,秦墨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倒是苏瑞,燕青一走进来,就和气的打招呼:“回来啦,咿?”又一脸惊奇,指着燕青的脸,“你干嘛去了,怎么灰头土脸的?”
经苏瑞这么一提醒,燕青想起自己白天怕那华服男子认出,事后报复,特地抹上的灰尘还没擦去呢。
“等我一下”说着就往厨房去了。
“锅里有点粥……”苏瑞在身后喊道。
燕青将脸上灰尘细细洗去,想到刚才苏瑞那一嗓子,心里有些发苦。
前段时间还好,偶尔还有点肉沫,最近一直在吃青菜粥,这样下去,估计人也会和青菜一样发绿了吧。
叹了口气,将锅盖揭开,一碗白的发亮的米粥差点亮瞎燕青的眼,这次连菜叶都没有了。
算了,这些都是暂时的,现在可没有条件挑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燕青将白粥端出来“咕噜咕噜”几下喝完。
屋外。
秦墨估计待会三人还会说上一会儿话,也看不下书。
于是利落起身,回房间拿了一本书和几张白纸出来,是从书店里接下的抄书任务。
苏瑞见此,便道:“我也想去接点书籍回来抄写,我娘来信说最近家里光景不是很好……”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秦墨瞥了一眼苏瑞,低头翻开书籍。
燕青正好这时走了出来。
注意到那盏油灯都快要熄灭了,比平时更加昏暗的灯光在两个少年人脸上左右摇晃。
这两个人为什么不近视?
燕青赶紧将灯油拿出来添上,又将烧焦的灯芯挑了挑。
终于明亮了许多。
“长期这样熬夜看书,眼睛会看坏的。”燕青在桌前坐下,劝道。
“如果我们不熬夜看书,我们这一生也会坏的。”秦墨头也不抬的说道。
燕青一噎。
好吧好吧,你想怎样都行。
想了想,燕青又道:“今天王婶过来收租了。”
此话一出,秦墨拿笔的手一顿,厅堂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最近太忙,他们都忘记这事儿了。
最后还是秦墨开了口:“最近学院要考试了,我抄书这事耽搁了下来。”
苏瑞也是一脸苦瓜样:“我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有送过来,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二人说完话之后,厅堂又安静了。
等了一会儿,燕青艰难地开口:“我没有抄书,也没有亲人送钱……”顿了顿,燕青继续道:“所以,我们最近是拿不出钱来交租了,对吗?”
二人同样艰难地点头。
想到花公鸡般的王婶,三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
“有可能借到钱吗?”燕青问。
“难。”秦墨道,“能开口借的人跟我们是差不多的。”
“我明天去问问看吧。”苏瑞依旧苦瓜脸。
“秦墨,明天我能领到书抄吗?”苏瑞问。
“难说,很多人接,而且几天肯定抄不够房租的。”
“京城,居大不易,居大不易啊。”燕青叹了口气:“大家洗洗睡吧。”
是夜,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翌日,秦墨、苏瑞二人顶着黑眼圈早早出门去,临走前苏瑞折回问了燕青:“柳夫子向我打听了你的情况,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再说吧,我还没想好。”燕青无力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