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打听过了, 容修十点登台,快点换衣服, 跑过去应该来得及!”日式拉面店里, 栗发女孩拉着舒小可大步往更衣间走。
南方妹子舒小可北上打工半年,以前在老家很少听音乐,这次去live house只是为了新交的闺蜜。女孩子们约好了下班一起去小渡家——容修今晚会正式登台, 整个井子门都传遍了。
舒小可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来吃饭时为他服务过, 她很想去看一看, 那位英俊迷人的西装男士, 在舞台上唱摇滚会是什么样子,简直无法想象!
“我们都参团了,一起走啊!”女孩们从拉面馆的更衣间出来,迎面看见男孩们快步走来, 连岛国老板娘也趿拉着木屐小碎步从吧台出来, 用不熟练的汉语说, “今天,打烊, 提前,一起。”
往常营业到凌晨的拉面馆,这夜九点多就熄了招牌灯。服务生们和老板热闹地往小渡家走去。舒小可第一次和同事们聚会, 也从没在夜里逛过井子门,更没去过夜店,她对夜生活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奇。夜幕下的落海西太美了, 经过路边的一家花店,舒小可望过去——
花店门口,冯佳佳穿着一身职业套裙,看起来像是金融业职员的模样,她和身边的一群闺蜜拉着花店老板,急吼吼地指向一束束鲜红的玫瑰花:“打包!全要!有多少要多少,要最新鲜的,滴水儿的那种!”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女孩们看着手表,“容哥要登台了啊,要包装多久?不用精包装,我们要散装的!”
容哥?容修?舒小可微笑着看向那群姑娘,原来他们和自己的目的地一样。人行道上,她拉着栗发女孩在花店门口停住脚步,犹豫地走近了些,小声问冯佳佳,“阿姐,请问,是去live house吗,去小渡家有买花的规矩吗?哦,我也是要去小渡家的。”
冯佳佳一愣,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们,神秘地眨了眨眼:“原来是姐妹儿呀,别人不知道,容修说过,他喜欢这个,ivocal粉丝们都知道的,这是要送给他的。”
“那……”舒小可没来及开口,身后的姑娘们纷纷涌过来,“匀我们两束行吗?我们aa制买两束,到时候送给容哥。”
冯佳佳热情地笑道:“行呀,我们就要组后援会了,到时候一定要加入呀!老板娘,快点啊,来不及啦!”
两拨互不相识的年轻人,就这么汇聚在一起,从街尾的花店出来,在夜店街往小渡家疯跑,华灯初上的月色里,男孩子女孩子们一起抱着大束的鲜红玫瑰,还真是吸人眼球。
“就快到了,就是那家店!”冯佳佳对周围的女孩说。她们当中有很多都是第一次来live house玩耍,而且都是被冯佳佳手机里珍藏的一张舞台帅哥的照片所吸引。后来,她们又被安利去ivocal看容修的演出视频,去微博关注那个只发了一条[关注我]的男人,每天尖叫一遍才能吸饱肚子。
但是,当他们走近小渡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这一群人规模简直不要更随便。
远远的,舒小可看见一个门脸儿并不十分高调的建筑,但仍能从巨大的招牌上看出依稀的蒸汽朋克风格,如果白天开车经过的话,几乎不会特别注意到它。只有夜色里巨大的月光白色“”让它显得与众不同。
快十点了,小渡家灯火通明,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大门口竟然有一群组织性极强的歌迷,人数虽然不多,大约三十人,但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应援服,统一样式的应援牌,有拿着专业相机的摄影粉头,组织者正在和迎出来的店内负责人交谈,很快就有秩序地被请了进去。
“不会吧,是不是写着容修,终于找到组织了?”冯佳佳盯着应援牌上“dk”、“容”、“修”还有一堆英文的字样,抱着玫瑰花,踩着小高跟,撒丫子追了上去,跑到人群末尾的一位年轻男人身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笑着问,“请问,你们是容修后援会的吗?”
猝不及防之间,大衡愣了一愣,时隔八年,竟然也能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说道:“是的,我们是dk后援会,我是管理组组长,”他指了指前面的女生,“那位是反黑组组长,请问你们是……”
“我要加入!”冯佳佳兴奋地捉住大衡的胳膊,不过她又犹豫了一下,“不过,我暂时还是奇幻紫后援会的歌迷,但是我真好喜欢容修啊,我可以吗?”
宁宁热情地笑道:“行啊,幻神和我们容哥是哥们,你们今晚也是来看容哥的,和我一起进来吧?”宁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她涂抹了小烟熏,穿着华丽的黑袍,看上去又酷又神秘,递给冯佳佳一个应援牌,“暖光金,太阳的颜色,是容修的应援色。”
舒小可发现,远处亮起来的应援牌亮着温暖的光,仿佛泛发着月光白的浅金色,真的就像太阳的颜色。
想起那个坐在餐厅窗边看上去矜冷的男人,他竟然是太阳的颜色?
而粉丝们所穿着的应援服则冷酷了许多,搭剪裁洋气的连帽黑色斗篷,看设计款式和面料就不便宜,他们穿的是春秋款,听宁宁说,冬款的衣领和衣摆还有人造毛,特别的华丽精致。
这套应援服的设计灵感,来自于容修的一套演出服,他身披黑袍伫立在金色镁光灯下,舞台雾气弥漫,他就像站在云端的堕落天神一样。
“欢迎你们加入,让我们一起把dk后援会壮大起来吧!”宁宁对冯佳佳伸出手,接下来又看向眼中充满好奇和羡慕的舒小可。
那姑娘看上去内向孤僻,穿着也并不时髦,一看就不是会追星爱玩的,但dk连顾影帝那样的矫情学霸都抵挡不住,谁又能拒绝那样一个容修呢?宁宁笑着朝舒小可伸出手,信心十足地说:“我觉得,你肯定会很喜欢dk的,今晚过后,就加入到我们的大家庭吧,记得关注哦。”
舒小可慌乱地抬手:“我知道了,我会的。”
“容修,你的针眼在发炎,戴隐形会不会磨得疼?”劲臣在身后轻扯住容修的衣袖,关切地柔声问,“我知道个土方子,我奶奶说,从耳后勒一勒眼角就会好,我给你试试?”
容修左眼泛红:“你演得差不多了,顾影帝。”
劲臣松开手,困惑地直视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生产影帝奖杯,在我这里,你获不到奖,”员工通道的走廊里,容修握住门把手,侧头看着他,唇角带着一丝笑,“多谢关心,我的针眼也很好,只要,别再让我看见你……”
劲臣浑身一僵,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垂下脸,睫毛在颤抖。
容修从他的脸上移开视线:“……的那个样子。”
说着拧开门把手,推开门,往员工休息室里走。
劲臣有点发愣,低着头眨了眨眼,忽然忍不住露出笑来,侧头往门内望去。
乐队成员们都在大休息室里,见容修披着一身风衣进来,那件大黑风衣就快长及拖地,衣领立起遮住脖子,简直是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大家不约而同地停止交谈,莫名其妙地打量容修——老大,这都快清明节了吧,别捂出毛病了啊。
环视了一下屋内,沈起幻、白翼、李黎明、冰灰等一行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打牌,容修转过身:“人呢?”
劲臣跟着进门,问丁爽:“向小宠去哪了?”
丁爽这才想起来屋里少了个人,“他去卫生间了啊,怎么这么久,”他说着,又看向冰灰,“得有五六分钟了吧?”
“差不多,他手机还在这,”冰灰说,“不过,你们家卫生间还挺远的,要拐到乐队休息间那边,会不会迷路了?”
“我去看看。”劲臣说完就走了。
容修回头瞟了一眼,怕冷似的裹紧了大衣往屋内走。白翼立马站起来,给他让出他常坐的单人沙发。容修走过去坐下,依然没什么表情,但脸色沉得可怕,简直是阴云密布。
白翼打量了他半天,和沈起幻对视了一会,笑道:“刚才你在外面和小老虎一战,我真怕你吃亏啊,之前我还和老赵说,怕顾影帝上台被吓破胆,不成想他还挺虎的,第一个动手,敢掰主音吉他手的手指头,在井子门也是头一号了,我决定正式收回那句话,顾影帝真人不露相啊。”
容修闭着眼,指尖摩挲着一粒小骰子:“不露相?怕是露了太多相,演技好得很。”
前一秒还端端庄庄,正正经经地交谈,后一秒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想起刚才在私人休息间的一幕,俊美的男人蒙着眼,覆在身上,爬到耳边,呢呢喃喃小声央求的样子……简直……简直……
妖孽。
简直不堪入目。
和百科搜到的“顾劲臣”相比,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大哥,顾老师是柏林最佳男主角,国际影帝,演技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冰灰完全不明状况地毒奶了一口。
容修感觉到自己气得心突突直跳,从没和“演技帝”这一类人打过交道,竟一时之间虚虚实实摸不透了,这种被别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痛快。
白翼一脸懵逼:“你的脸怎么了?一会还怎么演出啊?”
容修眼睛发红:“我怎么了?”
“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白翼说。
这下不仅是阴云密布了,容修浑身散发出阴寒之气,低声说:“过来开会!”
顾劲臣在卫生间找到了向小宠,他躲在最后一间格子。劲臣喊了半天,才把他安全接出来。问清楚才知道,原来进卫生间之后,被特邀乐队的摇滚大佬逗弄了,还被大叔摸了脸蛋,吓得跑进厕所格子里一直躲着。
出来的时候小腿都软了,看见劲臣之后差点哭出来。
小猫咪似的,要是被容修吓到怎么是好?往回走的路上,劲臣对他说:“到时候,你乖乖的,别乱说话,大哥哥不喜欢嘴硬的,他喜欢……咳,听话的。你别顶嘴,知道么?”
向小宠低头打蔫:“知道了,顾老师。”
来到大休息间门口,劲臣敲敲门,听见回应推门进去。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过去。
容修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劲臣和他身后的人,忽然浑身气质一变,慵懒地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搔了搔唇角,似笑非笑地说:“看见了么,顾影帝是个讲究人。”
也不知道之前他们在聊什么,怎么突然这个气氛。
事实上,白翼和沈起幻的脸色都怪怪的,之前向小宠在屋里的时候,大家就对此表示疑问还有点好奇——虽说娱乐圈是复杂了点,但怎么看顾劲臣也不像会包养小男孩的,白翼和丁爽猜想了半天,最后容修来了句:介绍给我的。
一听这话白翼就吓得一阵肝颤。换成十年前还好说,多少女人围在容修身边,但现在弄来个男的也太吓人了——砸了七百万还不够,顾影帝送礼送上瘾了,送到容修床上了?他不要命了啊?!
劲臣进了门,回头招呼向小宠进来。
只见那个小男孩子战战兢兢,走两步站在劲臣身边,吓得不敢抬头,一身小西服,小脸儿柔嫩,身娇体软,身高体型小巧玲珑,小猫儿似的,可爱漂亮的很。
劲臣刚开口:“容……”
“过来,”容修打断了他,抬臂动了下手指:“小宠?”
向小宠剧烈地抖了下,怔忡在原地一动没动。
劲臣皱了皱眉:“小宠下周要录制……”
“不说那些,”容修不理会劲臣,笑着拍了拍沙发扶手,那笑不显山不露水,却是风流玩味儿,“怕什么,过来。”
“哦。”向小宠低着头,能看出他浑身都在哆嗦,抬步往容修的方向走,来到他的身前。
容修把玩着手里的骰子,交叠的腿放下,看了眼自己的膝,忽然抬眸,笑着看向顾劲臣,对小宠说:“坐过来。”
劲臣头晕了一下:“……”
白翼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小孩连头也不敢抬,就被顾影帝送入虎穴了啊。
劲臣忽然站起身,“小宠,回来……”
话没说完,向小宠的腰就被一只手臂搂住了。
向小宠吓得一脸懵逼:“唔?”
容修从他的身侧伸来胳膊,随手环住了他的腰,轻易将他揽到身边,顺势用力一提,将小男孩侧放在了腿上。
“他不是来陪酒的。”劲臣说。
容修品味着他的话,鼻腔呵出笑来,侧头接近小男孩的脖颈,目光抚弄他的脸,盯着白皙的皮肤看了一会,喃喃地说:“嗯,我知道。”
又来了。
劲臣眼睛通红。
当年那一夜分开之后,圈子里就出现了一堆明星聚会的照片,泳池派对的高清比基尼照,容修开始和女人亲近,被名模们簇拥,恨不得香色满怀,当时发帖盖楼挨了不少黑。
向小宠一脸生无可恋,颤颤巍巍地坐在容修的膝上,一动也不敢动,低头看着轻缠在腰间的手臂,眼泪汪汪地抬头看了看站在对面的顾劲臣。
劲臣紧盯着容修,下意识抬手摁住微微发疼的手腕,那个腐烂又愈合,过阵子又会腐烂的烟花是不是正在发疼?
容修像鉴定古玩一样,贴近在向小宠的耳边和脖颈上研究了良久。
气息吹得向小宠发痒,他挣扎了一下。
劲臣忽然开口,他的语气很平静:“小宠,你别乱动。”
容修眉心微挑,抬眼看了看劲臣,小声:“小宠,你动动。”
屋内众人:“……”
白眼瞎耳聋翼:“……”
沈三观尽毁起幻:“……”
容修的嗓音充满了诱导:“转过来,脖子抬起来。”
向小宠浑身僵住,缓了缓神,慢慢地侧过身,紧贴在容修的心口,扬了扬下巴。
容修垂眼看了半天,又抬眼注视着劲臣,又低头看向小男孩,不知道为什么,拧着眉,寒着脸,神色异常凝重。
九年,三千多天的禁欲生活,身边不是没有想接近自己的人,在俄罗斯时,和乐队伙伴在live house玩专场,不少美人示爱过,还有一个漂亮的华裔男孩,但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生理上也没问题,但丝毫提不起兴致,从未觉得这是莫大的享受。起初以为是性向的问题,后来发现并不是,自从九年前那一晚,就再也没有过那种冲动了。
白翼昨天怎么说,没有夜生活的男人,不是完整的男人。
向小宠坐在他的腿上,已经吓傻了,处于半休克状态,他哽咽地咕哝:“大哥哥,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唱一首歌……”
“我叫容修。”他微微往后仰,“下去。”
“嗯?”向小宠一呆。
“下去。”容修闭了闭眼,“从我身上,下去,让顾影帝带你回去,”他的脸色糟透了,“我不参加节目,以后别来……”
“嗯?容?!什么?”向小宠想了半天,突然回过头,瞪大眼睛盯着容修的脸,“啊!!!”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他大叫了一声:
“容叔!”
容修:“??”
众人:“??”
向小宠猛地从容修腿上跳下来,伸胳膊,紧紧地抱住了容修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容叔,吓死我了,师父说你回来了,过几天就来看我们,我都等了你一个礼拜了,你怎么还不来啊呜呜呜……刚才厕所里有个大叔摸我的脸呜呜你也吓唬我……容叔啊师父整天打我……”
容修的脸色很精彩:“大虞?”
白翼霍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雾草你是虞大山的徒弟?我的好侄儿啊!我是白翼啊认识吗?”
“是啊那是我嗝师父,白,白叔?你怎么秃头了啊啊天啊,容嗝叔,”向小宠哭得撕心裂肺,他刚才真是受到惊吓了,一下发泄出来有点受不住,“容叔我从小看你的视频长大的呜呜嗝……”
白翼捂住心口,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指,指着容修的脸:“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连侄儿你都不放过。”
容修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脸色煞白地盯着向小宠:“下,下,下去。”
“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