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一般是苞米喳子粥或高粮米粥,比外地的稀饭要干的多。
打开大锅盖,早晨留的菜和饭正在锅里,是炖豆角和包谷面大饼子。看一下量,够我们三人吃了。伸手掰一小块苞谷面大饼子,放在嘴里尝尝,还真是那时候的味道。
爸爸妈妈这时候应该是快回来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爸爸妈妈看到出去长征的儿子突然回来,一定会很高兴。而我见到已经长眠在地下多年的爸爸妈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呀?自己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一遍遍的告诫自己。
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往窗外一看妈妈回来了。我迎了出去,还没走到门旁听到了开门锁声。
怕屋里有人吓着妈妈,我喊了声“妈妈”
“儿子回来了”听声音妈妈惊喜异常。
去长征去妈妈本来是一百个不愿意,她的宝贝儿子出点事她还怎么活。她到不奇怪锁着门我怎么进的屋,因为这是常有的事。
妈妈除了特殊场合,从不喊我的名字,反正她就一个儿子,都知道是喊的我。
或许她觉得这样叫亲昵,或者她这样叫能充分释放对宝贝儿子的爱意,或者她是叫着习惯。
尽管我极力控制自己,但激动的眼泪还是没能止住,真想紧紧的把瘦小的妈妈紧紧的搂抱在怀里。
妈妈到不管那一套,搂着我的脖子,把脸紧紧的贴在自己宝贝儿子的脸上。
一边往里屋走一边责备我“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出去这多天也没有信回家,你要让妈掂心死呀?”
“长征路上哪有邮局?”我反应还真快。
其实这这理由根本不成立,这又不是当年红军长征的年代。
妈妈还真信了,“怪不得,我宝贝儿子怎么能那么不懂事?”
妈妈问我是自己先吃还是等爸爸回来一起吃。我说就等爸爸吧。
妈妈说也好。接着又说:“你回来的真及时。”
我没明白妈妈这话的意思,也没细想,只是以为她正特别想我,我就回来了。
当然,我很快就知道了妈妈的话意。
娘俩紧依偎在一起,妈妈问起我一路的见闻。
我一辈子走南闯北,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地方的风土人情不了解?再说虽然年代久远,徒步长征毕竟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我信口白话起来,妈妈听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
没多长时间,爸爸回来了,男人们到没有妈妈那样的表现,但看得出也特别的高兴。
妈妈去厨房忙乎了,爸爸和我随便说着话。
如果爸爸如问起我出去的见闻和不来信的事,我编故事可得小心。当银行行长见多识广的爸爸,可不像妈妈那么好糊弄。
幸亏爸爸没问这些。
妈妈在厨房说饭好了,我把饭桌放在土炕上。
一筷子高的饭桌放到土炕上,坐在炕上吃饭高度正好,这或许是我们这里独有的。反正走了这么多地方,在外地从没见过。
饭菜端上来了,除了早晨的剩菜,妈妈还炒了几个鸡蛋,放在了我面前。
我想起来了,多少年了我这个独子就一直享受着特殊待遇。不但妈妈爸爸,就是四个姐姐也从来都认为,这是她们的宝贝弟弟应该享有的。
我想把炒鸡蛋放到桌子中间,但这样妈妈爸爸也不会动一筷子的。
干脆我把炒鸡蛋分成三份,放到妈妈爸爸菜碗里一人一份。这显然是从没有过的。爸爸妈妈交换着眼神,感动的眼睛都湿了,那意思分明是这儿子出去一趟变得真懂事多了。
他们当然坚决不肯,但我也决不妥协,说您们不吃我也不吃,无奈,他们只能接受。
看到自己做这点事,爸妈感动的样子,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确实很过份。
总觉的爸、妈、姐姐们为自己做多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很少想到去为他们做些什么,很少为他们着想,很少站在他们的角度去看问题。
自己去徒步走长征路那么长时间,竟没想到家里的父母和姐姐们会怎样的挂念自己,竟没给家写一封信。
但反过来又一想,幸亏没给家写信,否则现在自己早露馅了。
吃饭的时候,妈妈一直要和我说什么,但话一出口就被爸爸拦下。
我没在意,既然爸爸不让说我也不好问。
吃完饭,我要收拾,妈妈坚决不让,嘴里说着“这孩子?这孩子?”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懂事?
想起和石云的约定,我和爸爸妈妈说,下午我去西沙滩洗洗澡。
妈妈马上问“你一个人吗?这时候是不是有些晚了?水会不会很凉?”
我告诉她和几个同学一起去,“天虽然有些凉了,水还不会很凉,往年这个时候也下过水,没问题的。”
听了我的话,妈妈放心了。
这条河每年都要淹死几个人,当妈妈的担心人之长情,何况我这样的独苗。
去睡午觉时,我问妈妈“您是不是还是下午一点半上班?
“是呀儿子,有什么事吗?”妈妈问。
“您走的时候我要是没醒喊我。”我说。
“好的,去安心睡吧。”妈妈朝我挥了挥手。
进自己房间我又不放心的开门探出头“妈,你可别忘了呀?”
“忘不了,你安心睡吧”妈妈说着又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