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的梅花有姿态万千,有一人迎面走来,若一瞬之间花开漫天,微风之中似有呼吸,以一人之色,勾勒满园仙境
虽衣有寒陋,却裹不住谪仙一般躯体。
初见他的这一刻,又不知会成为多少人深刻记里的一幕。
如墨如玉,如诗如画,如不染凡尘意。
太子妃最先收住满眼惊色,她是个有谋算的人,任何达到目的之外的东西,再好都只是点缀而已。
“七皇子安好,今日静王来是迟了些,大家都已赠过安照公主礼物,你可是安照公主特殊之人,还不快快补上心意。”太子妃看似一脸好意的说着。
一对相许的男女,本就是站在一个微妙微俏的位置上,多一份越礼,少一份失礼,既会让人用未来夫妻的身份看待,又不许他们行了夫妻间的本份。
所以于观看之人他们一言一行,本就很有妙趣。
她坐堆如小山贵礼前,每一物,每一礼,皆不凡。
他站站无数偷窥的眼睛下,衣衫贫,身世贫,所有都贫。
“咱们这些人算什么,静王送的礼才应是最大的彩头。”有人起了哄子。
“没错,拿出来大家瞧瞧。”
沈青云瞧着眼前这帮挂羊头卖狗肉的名门贵人们,表面上在为李去助兴喝彩,其实哪个不心里明镜似的,一个无权无势,无仆无奉的简直倒了十八辈子霉运的皇子,连个普通缎子都穿不上的人,能拿出什么贵重的礼物,左不过是想等着看个笑话。
“青云姑娘安好,我这样冒然的就来了,姑娘莫要见怪。”李去一眸深似幽谷目光里盛着些许微慎,见着她,他是开心的,开心到他在担心沈青云会不会讨厌自己。
沈青云端起桌上的茶水站了起来,她一袭浅青色的披风从肩垂至脚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意气飞扬。
“太子侧妃既是给了你贴子,你来赴宴,这是礼数,算不得冒然前来。”沈青云淡淡的说着。
太子妃心中思忖,她不知道沈青云这句话是不是在表示什么,难道她是在怪意自己故意请静王前来,以为自己成心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我想着你俩既是有缘人,安照公主回京的第一次盛宴静王应当来参加,无论这相迎礼是轻是重,总比不来要好。”太子妃道。
“是。”李去回应了一声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沈青云身边:“希望是合了心意的东西。”
他弯下身从沈青云面前掠过的一刹那,沈青云再次闻到了那种清洌的气息,如同那日大殿伏在他肩上的那个气息,原来她竟不讨厌这个生在丽城里的人。
“不如坐下喝杯热茶水冲冲寒气。”沈青云看着他一身过于单溥的衣服说道。
李去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他苍白的脸色之中隐约透着一股生机,他伸出笔直修长的手接过沈青云递来的茶水。
水至唇齿边时,有人插嘴道:“咱们大家的东西可都是让安照公主过了目的,静王殿下这茶水先莫喝,当先拿出你曾上的礼物,看看能不能配得上安照公主亲手为你倒的这杯好荼。”
太子妃大局在握似的看着说话的由子才,有他在何愁不敢有人多嘴发难,只是真是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
说着那由子才,竟然一手盖在了李去那个小盒子上,他强行出头,做了大家最想看到的事,自然有人乐意。
沈青云的头有些低垂,人们看不到她的眼睛,也看不到她任何神情,所有的嘲笑之意,挂在脸上赤裸裸的。
“安照公主,那我便不客气让大家一睹静王之礼。”由子才说话时已经先动手打开了盒子。
沈青云不动声色,沉心静气地瞧着这帮人装模作怪。
“呀,是祝匠人的冬日梅金钗。”一声惊叫出来,跌倒了大家的眼睛。
林诗襄一下挤进前面斩钉截铁道:“绝无可能,冬日梅世上只此一枝,我的那只是祝匠人亲曾于林府,再有出现者,想来不过是市集上仿来所造。”
大家一阵冷嘲。
“送礼代表着人的心意,要么别送,要送就不要送仿假造次的东西,殊不知那心意也如同这东西一般,能有几份情意。”林诗意当着众人面道,想着刚才从沈青云那里没讨得半句好话,逮了机会羞辱她那个未来夫君也是能顺口气的。
热闹之下,陈金遥一动不动的盯着沈青云的脸,未来夫君,当着众人面送出这样一个东西,身为一个女子,哪个不会心里恼怒一翻,这些个叼钻的年青人她最清楚,一个个自认命贵,目无他人,若是有谁盖过了他们风头,碰着别人翻船时,定会伸出棍子好好搅弄一番。
年青是个好东西,富贵也是个好东西,年青的他们从小荣华富贵,人生千依百顺,却不知这些东西同样会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没人意识到他们嘲笑的人是个屠夫,她屠的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