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哈啊,其实我今年就应该退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又非要多留一年吗?”
“难道不是因为全校的师生太爱戴您,不愿您走吗?”哈延福茫茫地说道。
校长叹口气,“虽然我也觉得师生们可能会舍不得我走,不过教育局也不会舍不得,这一年是我争取来的。”
哈延福张着嘴巴尽量表现出她的惊讶。
校长继续说,“知道为什么吗?”
哈延福摇头,表示她的无知。
校长又深了一口气,站起来,先是给哈延福和自己倒了两杯茶,才又坐了回去,看起来是一段相当长的谈话。
“我当年二十二岁入教职,那时是下乡支教……”
校长这一讲就是两个多钟头,从他下乡支教,到他回到城里成为一名小学教师,再到中学,最后成为校长,这一路来的心酸路程,哈延福听得昏昏欲睡,直到最后他再次问了一次,“听了这么些,知道为什么我非要你参加这场比赛了吗?”
哈延福抬头,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口水,茫然摇头,“不知道。”
校长突然激动,双手拍着面对的茶几,就站了起来,身体逼近哈延福,直接用他的瘦皮脸来给予恐吓。
哈延福吓了一跳,身体自然地往沙发后面一靠,然后就见校长要哭不哭的道,“我五十四被调到这里当校长,本以为可以在自己的教职生涯最后的阶段做出点成绩来,可是我来这里六年了,除了隔三差五上个本市社会版面,其他的什么成绩都没有,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都这么大年纪了,校长对教育事业还这么有热枕,哈延福表示很佩服,可是佩服是一马事,比赛是另外一码子事。
“校长,市里你可以谎报我的性别,但省里你要怎么谎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一见她有松口的意思,校长立马精神百倍。
“还是不要了,被发现了多难看啊。”哈延福摇头。
“小哈,你难道就不能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圆了我最后的梦想吗?我并不是非要你拿奖回来,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最会的希望,难道这样都不行吗?”校长慢慢坐了回去,声音一下子好像苍老了许多,那种无力感,仿佛从灵魂深处涌出来的。
如果他再继续威胁,哈延福还可能跟他来个破罐子破摔,可是他突然悲情了起来,这让她反而有些无法拒绝了。
“那个……我妈不让我参加这类比赛,如果去省里,她会发现的。”
“放心,我会帮你跟她说,咱们是去省会参观博物馆。”
“就算是我去了,在省比赛,我未必能拿到名次的。”
“没关系,努力就好。”
哈延福干巴巴地啧了下嘴,“好像的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所以,咱们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去安排。”校长一反而才的老态,一个高就跳了起来,看着校长兴致勃勃地打电话,哈延福觉得没有自己的什么事儿了,便出了校长办公室。
不一会儿,体育老师便敲门进来了。
“校长,您这样坑自己的学生,良心不会痛吗?”
校长放下电话,满是皱纹的脸笑开,像是开放的菊花,“我这也是为她好啊,取得好成绩,对她将来的高考也是有助益的,而且,我说的没错啊,我是五十四岁调来这所学校啊,来这所学校后,我确实没做过什么像样的成绩来啊?”
“是啊,您是五十四岁调来的,您今年刚好五十五周岁。”体育老师翻了个白眼鄙视校长,然后又说,关键是您之前在各个学校的丰功伟绩都够咱好讲一上午的了,就不怕她将来知道了,来踢你两脚,您这小身板也经不起她的两脚啊。”
想想之前偶尔路过教室时,看到哈延福踢她的男同学时的脚力,校长突然觉得自己的腰有点疼。
“那个……不管怎么样,先比赛再说吧,谁叫老江头跟我叫嚣,说我的学校学生全是笨蛋,连个拿出手的都没有,这回就让他看看,我的学生们可个个都是能人,只是不爱显摆而已。我听他说他学校的学生也会参加这场比赛,到时让小哈揍他丫的。”
瘦小的校长从皮椅里跳起来,那气势,哪像快六十的人了。
体育老师抚额,新来的领导太有活力,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