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夜晚,半月悬在当空,俯瞰着静谧的海岸线。温热的海风已经变得略微有些凉意,悬崖边的一片半空中的落叶被海风吹起,往陆地深处飘去。
一只白色的野兔从灌木丛中探出头,好奇地往外瞧了瞧,复又缩了回去。
海风带着那片落叶,吹过了草地,吹过了树从,吹过了突兀的石林,最终在一个灯火闪烁的山洞门前嘎然而止。
那片树叶就这么悬在洞口,许久,却始终不得进入。
最后只能无力地落下。
王恕周身泛着淡淡的红晕,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脸上、背后、胸前全是因剧痛而流的冷汗,手脚不停地痉挛着,坐都坐不起来。
这已经是他第六次尝试了。
每一次都在即将暴走前,在身体几乎快要被掏空之际,雷果被触发。一瞬间的电流让王立即昏迷过去,一眨眼又被身体上剧痛折磨醒。
片刻后,王恕艰难地撑起身子坐在地上。
“王兄,要不让在下试试吧?”应循斜靠在床上,看着王恕痛苦的样子,实在过意不去。
王恕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能让应循试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试不起。
如果是未化形前全盛时期的应循,或许可以抗几下试试。但是自从王恕亲自试了第一下就知道,应循根本撑不过去。
之前王恕急吼吼地抢先吃下了雷果,为的就是不让应循冒这个险。
如果两人当中,一定要有一个人尝试,那这个人,必然是王恕。
王恕有燃血长生诀,可以用寿命去换机会,而应循却只能凭气运。
不得不说,姬无初不惜冒着巨大风险,也要在师徒两下山后的第一站的就选择了难度较高的离火珠下手,如今看来,是无比明智的选择。
一盏茶的功夫,王恕身上的红光彻底褪去,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疲惫。“继续吧,看出点什么来没有?”
“刚才其实已经成功了,混沌元气已经彻底出去了,只是瞬间又被吸回来了。”应循答道。
不能亲自尝试,应循只好聚精会神地观察王恕每一次用寿命换来的机会,保持一个局外人身份的清醒头脑,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这样,王恕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雷果带来地伤害也越来越大。后来不知道是第几次开始,实在是撑不住雷果带来的反噬效果,径直昏迷过去,等身体被动地修复好就继续尝试。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恕疲惫地从昏迷中醒来,抬起手揉了揉脑袋。一不小心还把装有最后六颗雷果的篮子打翻了。
已经试了28次,有点眉目,却进度缓慢。
只怕自己寿元用尽也未必能成功。
模糊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却看到了眉头紧锁,昏迷不醒的应循,七窍淌着鲜红的血。
王恕跌跌撞撞地跑到应循身边,晃了晃,不见醒,一探鼻息
断了。
“啊喂,醒醒啊!玄青还在外面等你啊!”王恕不停地晃着应循,神情沮丧。
最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应循没能熬过混沌元气对肉体的伤害。
王恕颓然地瘫坐在地,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和懊悔之中,喃喃自语道,“兄弟,是我害了你啊…唉…你这让我怎么去跟玄青说啊…都没有把你大婚的贺礼给你,你怎么…”
嘴唇微微张开,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最终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只能木然地看着地面,如果那一个夜晚,自己没有拉应循入伙,兴许他此刻已经和玄青二人隐姓埋名,当一对平凡而又幸福的情侣了吧。
或者更往前说,如果没有去朝云的话…
如果自己可以再强一点的话…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
“哦?是什么?”
“应龙叔给我的寒…嗯???”王恕惊喜地转过头,只见应循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赶紧用手探了一下应循的鼻息。
还是断的。
王恕瞬间就蒙了,脑袋一片空白。
“你是不是有东西没给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声音自应循腹部幽幽地传来
此刻的应循像个人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王恕,没有任何表情。死气沉沉的面容,苍白中带点微紫,两片小小的嘴唇被血液润渍得鲜红。
“鬼、鬼啊!讨债鬼!”王恕惊恐地超后仰去,双手撑地,两只腿慌乱地蹬着地,急速地远离应循。
“王兄,婴儿呼吸都是像我这样的…”应循无奈道。从化形开始,他就习惯性地如同一个婴孩一般呼吸了,有时呼吸一次需要常人数息时间。
甚至由于真人与天地元气特殊的联系,应循感觉自己就算不呼吸都没有问题。有一次躺在玄青怀里就尝试了下多久可以不换气,结果同样把玄青吓得不轻。
“嗯?…是活的?”王恕犹豫着,小心翼翼地爬上前,探了探应循颈部地脉搏。
哦,有的,是活的。
“原来你怕鬼”应循弯起了嘴角,鲜血顺着留下来,一直蔓延到脖子,笑容依旧看上去十分惊悚。
“去去去”王恕晦气地挥挥手,“我王恕孔仲叔都不怕,还怕鬼?”
“是是是,王兄果然英勇。不过刚才的事情,倒是令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哦?”
“不知道原来在洞窟里的那位,那时候有没有其他真人陪着?”应循看着王恕说道。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