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郑菀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仰着脸道“让一让。”
晚霞落到她过分白皙的脸上给她添了抹惊人的艳色。
明玉“噗嗤”一声笑了,现在的小修士啊,总以为自己长了副好皮相全天下的男人便要对她予取予求。
“小修士真的,回去吧,莫要浪费你先天道种的好悟性。桂圆折桂是惊喜,可离微却不是你能攀的。”
郑菀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她在想,梦和现实还是有些不大一样的她做梦时不讨厌这个明玉真君,可怎么现在站在这台阶下就这么想把她头发抓乱呢。
最好剪下来再踩两脚。
“若我偏要攀呢?”
“那本君便只好代你师门长辈先教训一番不孝弟子了。”
明玉真君袍袖鼓风,横空便打来一掌风声呼啸而至,眼看便要落到郑菀身前便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穿过层层啸气似利剑划过长空,倏地落到郑菀身前。
他弹指打来一道剑气,剑气与明玉真君发来的风丸“砰砰”撞击。
余力一散而空。
明玉真君站在原地:
“离微?!”
但见男子一身白袍清清冷冷,鸿羽流光剑逼至她喉间吞吐不定,半晌才收了起来。
明玉被吞吐的剑气刺得喉间发痛,心中忽地蹿起一种猜测,这猜测太可怕以至于她又迅速将其压了下来,荒谬,离微如何会看上这般轻浮浪荡的女子,何况这女子还与旁人纠缠不休。
他必是因为自己在他门前闹事不快了。
明玉下意识扯了扯嘴角,打算说上几句软话,却见从来在她面前不苟言笑的男子突然垂首,含冰藏雪的眉目似乎软和了些:
“你先进去。”
你先进去?
这是何意。
明玉愣愣地看着那姓郑的小修士摇摇头:
“我不去。”
她声音带着天然的软糯娇憨,好似眼前的男人是她可以纵情欢乐的港湾。
“听话。”
崔望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看着郑菀,对前方的明玉视若无睹。
明玉攥紧了拳头:
“离微,你们”
郑菀一手扯了崔望的袖子,仰着头告状:
“崔望,明玉真君刚才想杀我。”
“她还说,我对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一落单,就要杀我。”
“你胡说!”
明玉只觉得,眼前的崔望陌生极了,他一半藏了冰,这刺棱棱的冰尖正对着自己,另一半却是水,郑菀在那潭水里自由自在地玩。
“哪儿胡说?”
郑菀鼓了鼓腮帮子,“你刚才就想打我。”
“崔望,你记着,以后万一我不小心伤了死了,一定是被明玉真君害的。你要记得给我报仇。”
“好。”
崔望抬目看了明玉一眼。
眼里的冷意,是明玉从未感受过的,便像是堆积了千年万年的雪,让人遍体生寒。她从未想过,崔望对着欢喜之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态度。
他一言未发,态度仍是冷淡的,可这冷淡里分明藏了一点儿什么。
他居然愿意让别人靠近他,让那人扯他袖子可她以前,努力了这许久,却连人身前一丈都未靠近过。
那边郑菀觉得告状告得差不多了,便又给明玉扔下了另一包炸药:
“真君,不瞒您说,其实离微真君是晚辈的另一个情郎。”
“嘶”
腰间同时被重重地拧了一把,但她面色不变,接着胡吹,“上次在摊市,晚辈不是说了,有位强人要强迫晚辈与他,与他”
她唇间咬得通红,两颊适时带上红晕,像朵羞答答的小花。
郑菀什么都没说,却又仿佛什么都说尽了。
明玉一下子领会过来,两厢一对照,仿佛受了巨大打击:
“所以你说的强人是离微?”
郑菀乖乖地点头:
“是。”
“那日离微冲冠一怒去了轩逸阁,也是为你?”崔望颔首:
“是。”
“天羽流光衣也是给了你?”
郑菀抬手在乾坤袋上一拂,一件隐泛莹光的白裙蓦地出现在手间,在这黯淡的暮色里,流光溢彩。
她还将阿万与通行门牌一齐拿了出来:
“瞧,阿万现在也跟着我啦。”
明玉不是爱摆正室派头么,那她便让她尝尝凡人界的坏小妾是如何气正头娘子的。
郑菀觉得,自己学得非常棒。
明玉面色铁青,她看着崔望,目光沉痛:
“离微,你当真让我失望。”
“我以为世间男子独你无二,没曾想,你也不例外。”
崔望眸光清冷,只颔首:
“就此别过。”
他揽过郑菀的肩,便在快要进入门中时,突然道:“我与郑菀性命相系,以后你若再对她出手,莫怪我不顾及往日情面。”
说罢,两人同时消失在了门后。
红漆大门缓缓阖上了。
明玉站在原地,她看着高高的院墙,突然一拳砸了过去,直到那防护罩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离微!”
“你无情道不修了?!为了这般区区一个女子你便要弃道,改弦易张?”
“世间男子俱肤浅粗陋,肤浅粗陋“”
话未完,这素来强硬的女修竟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