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八月二十,已经到了秋闱放榜的时节。这一天一大早,参加考试的秀才们就等在了贡院的大门口,这自然是急着看自己有没有考中。
辰时三刻,江南贡院从里面打开了大门,出来一队兵丁,跟着出来的是主考和副考官员,他们身后有跟着十个穿着黑衣的官差,手中各自捧着一个大红报贴,都是一脸的笑意。这十个人是给本次乡试前十名报喜的人。
乡试第一名称为解元、二至十名都称为亚元,这其中又有差别。乡试第一名到第五名,这五人必须是写出五经经义某一经写的最好的人,因而称为五经魁,第六名则被称呼为亚魁。
主考官笑呵呵的看着贡院门口的考生们,在受过周围人等大礼参拜后,便吩咐手下人将榜文公布在“腾蛟”、“起凤”两个牌坊上。此时的明朝乡试,榜文只有正榜,能中正榜的当然就是举人,可以参明年京师二月份的会试。
周小白也是挤在人群中,他不像别人是从榜尾开始找,他是从榜头找的,因为他感觉自己考得不错。忽听周围一人拍手笑道:“我中了!哈哈哈!”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周围人人道贺,那人哈哈大笑,竟是顾不上向周围拱手致谢,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周小白看到榜首第一个名字,写的是扬州兴化县吴臻,年二十二岁。看到这个名字,周小白顿时心头一凉:解元怎么不是自己?忙又向下看去,一连找了前十个名字,都没有自己!周小白心道不好,这次不仅没有中解元,连一个亚元都没中啊!
他连忙又向下看去,却是找到一个名字,写的是金陵应天府苏凌,年十四岁,排在第三十二的位置。周小白叹了口气,没想到苏凌一个女子也考中了举人,想到还没有找到自己,心下颇有些着急,连忙又向下找去,一直找到榜尾,却见写着最后一个名字镇江府丹阳县孙山,年四十四岁。
周小白顿时呆了,连忙擦了擦眼睛,又从榜尾找起来,这样反复看了三次,榜上却是没有自己的名字。周小白感叹一声:自己没有考中啊,真是名落孙山啊,心中顿时间别提多难受了。眼见周围的人一个一个都走了,就连报喜的差官也都走了,自己竟然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周桐心下不忍,叹口气道:“少爷,我们回家吧,没中就没中,少爷你才十四岁,再过三年考就是了。”周小白叹了口气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唉。”
这话才一出口,身后一人赞叹道:“好一个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啊。”周小白回身一看,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雅致的酱色袍子此刻正在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那人看到周小白的神情,知道他肯定是没考上举人,笑了道:“我听你刚才吟诵的诗,很有深意,时运一时不济也是不妨的,只要以后下定苦功,终归有鱼跃龙门的时候。”
周小白道:“多谢足下指点。”那人带着笑意看了他一下,便回身走了。周小白心道:唉,怎么碰到的人也这么奇怪,都不说自己是谁。
没有考上举人,周小白心中烦闷,便带着周桐寻到魁光阁去喝茶。周小白这个人很奇怪,别人伤心难过都是喝酒,没穿越前的他也是这样,但自从穿越之后,他反倒是高兴的时候才喝酒,难过的时候都会喝茶。
喝了两碗大碗茶,周小白又站起身来。他对周桐道:“周桐,今日我心里烦闷的很,不如陪我去外面走走,我想去静思庵,看看乐知秋是不是在那里。”
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周小白却是再没见过乐小姐。这段时间,他一直以来都是用功读书,温习功课,都是为了乡试做准备,倒是没有去找过乐小姐。
此时此刻,周小白很想找一个女子说说话,他感觉乐小姐是一个可以倾诉之人,自然而然的就在难过的时候想起她来。
两个人出了魁光阁大门,骑上来时的马匹,就向着城外而去。到了静思庵门口,只见了尘师太正在庵门前跟乐小姐说话。
周小白两手合十道:“在下参见了尘师太。”了尘师太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周施主来了?”周小白道:“今日来此,原本是为了找乐小姐一叙,不想见到了师太。我今日心中烦闷,还请师太为我指点一二。”
乐知秋插话道:“你怎么了,小白,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我定会帮你的。”周小白叹口气道:“今日是乡试放榜的日子,我没有考中啊。”了尘听了,微微一笑道:“贫尼见周施主额前有祥云笼罩,此乃是富贵之气,却为何这么苦恼?”
周小白心道:师太啊,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连个举人都没考上,你还说我有富贵之气,不知道这富贵之气却是从何而来?
了尘师太见他不能会意自己的话,便道:“周施主若是无事,贫尼就先行告辞了。”说罢,也不理周小白,就走回了庵内。
乐知秋听说周小白没有考中举人,也是暗地里难过,便道:“小白,你跟我去悬崖上看看我种的花吧。”周小白点点头,吩咐周桐看住马匹,自己便和乐小姐到了悬崖边上。
两个月不见,乐知秋行云流水的身法更是巧妙了,都不需要背着周小白,只是拉住他的手,空中一个转身便到了悬崖上的草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