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恒总是把那把军刀放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
能看得见的地方。她想起那玻璃盒子一样的办公室里的不起眼的角落。
“……就好像这样做能提醒他什么……”
提醒什么。
雨若观察着初晨的表情,话锋一转:“喻恒没有告诉过你,是吗?”
初晨不答。她知道他不想提起。
“也对,这对他来说是最不想回忆的事情。不过也无妨,我来告诉你,毕竟你是她最亲近的人。”
这话听着很怪。既然我是他最亲近的人,那为什么关于他的这件事,要你来告诉我。
然后雨若嘴巴一张一合,说出了一个残忍的真相。
不过对初晨而言,更残忍的是,这个真相是她此刻从别的女人口里听到的。之前她还想,等到哪一天,她和喻恒能够亲密到他亲口将他的过去说给她听。
时雨若和喻恒,他们拥有共同的回忆,那个回忆里没有林初晨。这时她才发现,她是多么介意这件事。
窗外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初晨的耳朵里只剩下雨声,时雨若坐在对面,不停的说话。好吵,怎么这么吵。初晨想把耳朵堵上,让自己的世界能清净下来。
一直到两人从餐厅出来,雨还没停。
雨若笑着,问初晨要不要坐她的车回去。初晨说不用了。虽然她没有带伞,但是真的不用,她只想一个人待着,静一静。
雨下的太大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疯狂的雨,雨点打在身上,像万箭穿心般的疼痛。她不是第一次淋雨,但是第一次感受到凉透骨髓的寒意。
没有人注意到她,路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地往家里赶。
初晨没有回学校,而是去了锦江国际。为什么去那里,她也不知道。
打开门,屋子里空无一人。她就像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走到哪里都留下一片水渍。
得去洗澡,要不然会感冒。她想。她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不情绪化。无论心情多么糟糕,也懂得要对自己好。
浴室里,她呆呆地站在莲蓬头下,任由热水淌过脸颊。
“喻恒平生最反感的,就是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一切。”时雨若说。
初晨当时想,她知道的,因为他是那么讨厌喻氏集团总裁的这个身份,就算这个身份能给他别人一辈子都没办法拥有的一切。
“听说你和他,因为老一辈的约定才在一起。”时雨若又说。
她的意思应该是,林初晨,是强加给喻恒的未婚妻,而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选择的。
可是,他是爱我的,他对我很温柔,很体贴。
“但喻恒总能逆来顺受地把强迫他的事情完成得很好,这才是最让人心疼的地方。”
他讨厌他的身份,却又尽心尽力地工作着,喻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仿佛重获新生。不仅市值翻了几倍,更是垄断了多个产业。
如果这样类比的话,是不是可以把他对她的好理解为,他只是一贯能够“完美地完成强加给他的一切”?
“林小姐是聪明人,有些话我就不点破了。我和喻恒,十几年前就认识,我和他,有太多的过去。这次我回国,他还特地为我投资了一部电影,最近刚刚开拍。”
所以喻恒那天才会跟她说,他这段时间会比较忙。
“我说了这么多,林小姐应该懂我的意思了吧。”
我不懂,我才不愿意懂。他是爱我的,他吻我的时候,他想占有我却又克制自己的时候,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我们说好了,今年年底我二十岁生日就结婚的。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站在花洒下,想起这一切,突然感觉有点想哭。可她最终没有哭,在眼泪快要掉出来时将它憋回去,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哭给谁看。那个女人总是这么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