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小区里的樱花开了，很美。

它的骨朵伴随着春天的风，没有由头的盛开了。

顾清仰头望之，不知怎么又很快低下了额头。

细小的粉末像雨一般洒落，有些痒，也有些无法适从。

传说，万物皆有灵。而若樱花有灵，必然不是特意在这一天，这随便的一天，草率地盛开。他一定有些原因.，或许是鸟儿的离世，也或许是隔壁的陈年老树死去。

顾清心道它一定是悲伤的。因为谁不希望自己趁着阳光灿烂盛装出嫁，偏偏今天是阴天，这最坏不过。

小区门前的早市今天也有起摊。包子、馄饨、烧麦、豆浆、油条...各色各样的餐食冒着滚滚白烟，烟象征着火，火代表着人，在这浓烟里，火正闪烁着。他们的颜色是红的也是蓝的，顾清惊讶。

因为他看见缓缓而来的是警车。

这给安静平和的早市带来了异动。

老人们捂着孩子的耳朵，女人们将衣服又紧了紧，而男人们则是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顾清看见警车正越过小区，直到不远处的街道。

他再抬起头，就看见警察已经进了门。

门很熟悉，让顾清一时有些错然，将筷子丢下，顾不上给钱就急忙跑了去。

那里是老罗的风书店。

顾清突然觉得这段时间的事，都绕不开这家简陋的店铺，而今天它又怎么了？顾清想，这次应该与自己无关，因为警察来不应该和他有关系。

难道是那个道士？这一刻顾清的脑子里得出了这个答案。

警察围住了风水店，旁边开店的店主都恍然失措，也不明白什么原因。他们还算与这风水店有些相关，所以不禁思考，这家主人犯了什么事。而周围的路人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来看热闹了。

警察对他们没辙，反正不过黄线便不是责任。

顾清也在人群中，他对此事最为好奇。女鬼柳挽在他的一旁，因为阳光不是很炽烈，所以她也能勉强现身，她抿着嘴有些不自然。周围很多人，很吵，也很不安。

这都是柳挽不自然的原因。她紧紧靠在了顾清身旁，顾清的身上很暖，与别人不同，这是身为鬼给她的感觉。

“柳挽，你去里面看看怎么了。”顾清很小声，没人能听见。

柳挽虽然很不愿意离开，但也没有推辞。

鬼是灵体，所以她飘了去。

顾清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深皱，心中烦乱不已——周围的人实在太吵。

很快柳挽又飘回来了，对顾清说道：“罗叔死了。”

“怎么死的。”顾清语气很淡，表情也没有变化。但他却感觉手脚冰凉。老罗他很熟悉，很早就在这里开了店，身体健康，也很安分守己，这样的人怎么会死？

“被鬼杀死的。”

这个答案出乎了他的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吃死人饭的难免会与死人打交道，死人不好说话。

同时，顾清也明白了昨日青山道士出现的原因——是罗叔请来得。

顾清没有说话转身回家。路上柳挽显得很沉默，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和杀害老罗的是同类。她不是很了解别的鬼，在她眼里，只要守着顾清旁边的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别的鬼老是爱出来找事。

自己活着不好吗？

……

回到家后，顾清直奔书架，将笔记拿下来。

边翻找着什么边向柳挽问道：“罗叔死后是什么样子。”

在顾清的心里，已经将凶手归于龙袍鬼了，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这个鬼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柳挽说道：“身体没有缺漏，眼睛睁得很大，依稀看得见惊恐的模样。应该是被吸走阳气而死得。”

顾清的笔记里记载了几则鬼杀人的案件，死法不一，有的是鬼上身而死的，也有的是自己走着走着将腿走断而死的。被吸尽阳气而死，倒是第一次见。

顾清将笔记一合奇怪道：“你们鬼喜欢吸阳气吗？”

“我们不一样！”顾清说的话没有毛病，但柳挽这个鬼就是很生气：“别把我和别的鬼混淆。别的鬼我不知道，我不爱吸。”

顾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点了点头。

他突然有些怀疑凶手龙袍鬼是不是有吸阳气的癖好。

他没听说过，鬼还要吸阳气。

顾清总觉得，鬼杀人，吸阳气这种方法有些笨拙，他们也不是很需要。

...

青山，山左殡仪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