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追问此事,毛员外必然早已准备了一套说辞,家中孩童贪玩不知轻重拿了出去等等,自然解释得通,可毛员外紧跟着家犬出现,似乎也太凑巧。
疑点其二,三老乃是乡里学识最为渊博之人,以宽厚仁慈闻名,为何此次品鉴不去邀请三老,而是乡绅刘员外。
疑点其三,这毛员外当堂便拿出契文,可见对张氏祖宅势在必得,恐怕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疑点其四,便是啬夫毛员外刘员外三人地言行举止。这些原本私交甚密之人,此刻变得非常客气,就好像初次见面一般,公堂之上避嫌是有必要的,但几人这种过分的拘谨,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众人只见西骁左翻右看了半炷香时间,随后对着碎片凹面啐了一口吐沫,伸出食指如同磨墨般搅动起来。
“他到底在搞什么..”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却见西骁喜上眉梢,将手中碎片高高举起,不停慢慢左右旋转。
“诸位且看,这就是所谓地三色琉璃!”
众人细细一瞧,不由得发出阵阵低呼,原本泾渭分明地黄绿褐三色,在唾液地作用下,竟融合在了一起。
“原来是染料!”
众人恍然大悟,又见吴庸将碎片上地唾液甩掉,再次将碎片举了起来,露出中心位置灰白色的土坯。
“没想到还真是个骗局!”
“毛员外你良心真是让狗吃了,竟作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要不是这少年,张氏恐怕得家破人亡!造孽啊!”
张氏也回过神来,起身揪着毛员外领口。
“你个牲口,为何要害我??”
正当群情激愤之时,啬夫大手一挥。
“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两侧十名大刀手应声而动,来到门口一字排开,怒目圆瞪的看着众人,这才将混乱局面压制住。
“张氏,稍安勿躁,我与毛员外相识多年,想来其中定有误会。”
啬夫上前将张氏拉开。
“此物乃我祖上代代相传,直至今日方知竟是赝品,我也大感意外。”毛员外的眼光在吴庸脸上停留了一个呼吸,“连见多识广地刘员外都看走了眼,更何况我等,若说我故意陷害张氏,更是无稽之谈!”
“唉,丢人丢到家了,唉..”刘员外长吁短叹连连摇头,自怨自艾地慢慢挪出了厅堂。
“我相信此事毛员外也是备受打击..”啬夫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大抵意思是大家都是受害者,要彼此理解和包容,还对吴庸一番大加赞赏。
张氏原本还想反告毛员外,可瞧见啬夫态度,只能作罢,转而对吴庸是千恩万谢。
一场闹剧就此作罢,吴庸正要离开祠堂,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吴庸侧目一瞧,见一名大刀手眼神冰冷地盯着自己。
“是他!”
吴庸猛然想起,此人便是自己与小夜初次相遇,与狗熊斗智斗勇之际,突然蹿出扬言取自己性命之人。
“啬夫什么来头?”出了祠堂,吴庸便向张氏问道。
原来这啬夫姓春,是外来户,他表哥是县尉,十八年前乡里啬夫卸任后,便是他来接替诉讼和税收。
此人武艺高强,十三年前在镇上开了唯一的武馆——春武馆,搜罗了十余个武师,带着三十余名武夫,战斗力远超游徼队伍,俨然成了临河乡霸主。
平日里这啬夫行事无所无忌,喜欢恃强凌弱。断案时全凭心情,公然徇私枉法,所以被人戏称蠢夫,但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吴庸才回到卧房,此事便传到三老耳中,特意赶来大加赞赏一番,晚些时候张员外再次登门拜访,送来了一两白银和一本功法。
吴庸毫不客气照单全收,为了这厮彻底得罪了地头蛇,收他点礼物也是心安理得。
照张氏地说法,这功法比之一两白银珍贵许多,当初他的祖上便是靠此秘技官至正四品参将,后因得罪朝中权贵,被罢免并驱逐至此。
此功法对体魄要求极高,可自打其祖上来到临河乡落脚,身体素养便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张氏祖父那一辈,竟已无法修炼此功法。
“又是狗屁的代代相传。”吴庸现在一听到这个头疼,打开包裹功法地白色丝绸。
《伏虎棍法》四个字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