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下意识的想再往后躲一躲,因为纪念泽二人卷起的漫天风沙吹打在脸上实在是太疼了。
可他又想观摩,又得用胳膊当着脸颊,很难受。
忍了半天,他终于还是起身又退了一丈多远才算好受点。
在某个瞬间,纪念泽的眼神变了。
由疯狂,嗜血,血红,慢慢变成了明亮。
越来越亮。
北郭铁男被她逼到如此地步,已经不得不施展出真实本领,把她当做合格的对手,这让纪念泽信心大增。
纪念泽还恨北郭铁逸吗?
当然是恨的。
非常恨,父母都死在北郭氏手里,她绝对放不下这份仇恨。
那么,她被仇恨驱动了情绪,影响了判断了吗?
有一阵,影响了。
这一阵,她又恢复了相对平衡的判断。
但不论影不影响,她始终都在控制着自己的心,控制着自己的节奏。
没有因为对手是北郭铁逸,没有因为对手的嘲讽而乱了心智。
花独秀的话,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到目前为止,她的底牌已基本全都打了出来。
但显然,她依旧不能胜北郭铁逸。
甚至北郭铁逸全力施展铁王庙精妙武学后,她在剑法招式上的劣势还越来越明显。
纪宗,缺少天下顶级的剑法秘籍啊。
只能靠“双化双流”秘法来硬撑。
北郭铁逸越打越凶。
他改变主意了。
纪念泽已经足够能威胁到他,也足够让他正视。
现在,是该当众杀死这位纪宗门徒,为铁王庙正式踏进漠北界献上仇敌的又一抹鲜血了!
纪宗,注定是铁王庙走上更高境界的垫脚石。
北郭铁逸内力再催,强悍的压力让那名仔细观摩的刀客恨不得再退一丈。
比武场外,选手休息大帐。
花独秀起初还能坐在那里,静静思考。
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不安,甚至起身在账内来回走动起来。
时间过去多久了?
怎么变局还没到?
难道念泽又被仇恨冲昏头脑,开始发疯了?
不对啊,如果念泽昏了头脑,北郭铁逸早就应该胜出了。
裁判没有宣布,比赛场那边还有呼喊声传来,说明比赛还在进行。
念泽啊念泽,你一定不要慌,也不要乱了步骤。
一定要听我的话啊
听我的话,哪怕是不能取胜,至少也不会被打死。
你死了,我岂不是又失去一个未婚妻?
以后,谁还敢跟我定亲?
啊?
呸呸呸!
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
比武场内。
纪念泽和北郭铁逸的脸色一样都惨白起来,没有多少血色。
以最疯狂的姿态,最强悍的招式,最迅捷的频次对拼这么久,内力消耗的像是热锅里翻炒的冰块一样快。
哪怕是身具“双流双化”绝技,纪念泽也到了极限。
体力不行了。
没有体力,甚至连真气都推动不了,真气不在经脉里流动周天,就无法催生出新的内力。
这就是真相。
哪怕是比拼纪宗门徒最为擅长的内力,北郭铁逸也稳站上风。
他越来越疯狂,似乎是看出纪念泽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双掌一片浓如墨汁的狂躁黑雾透体而出,狠狠拍向纪念泽胸口!
纪念泽的眼睛,太亮了。
简直跟花少爷一样亮。
就在北郭铁逸出绝招的瞬间,她的脑海里回想起花独秀的一句话:
“冷若冰霜,流萤似火。”
“念泽丫头,你的剑意便是如此。只有摒除杂念,全力遵循自己的剑道,绽放出专一的剑意,剑招才能达到最强威力。”
“而且,不到至险时刻,不能绽放至强剑意。”
这个不能,到底是说主动的不能,还是说人不由己的不能,纪念泽一直每太搞明白。
但到了这一刻,她明白了。
激战近乎一个时辰,她的剑招中毫无疑问的包含着独属于她的剑意。
但,威力并不足以彻底威胁到北郭铁逸。
只有到了此刻,她完全疯起来,不计后果,不问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她的剑,才真正大放神威。
冷若冰霜,流萤似火。
不到至险时刻,不能绽放至强剑意。
不是不能做到,而是不知如何做到,不知这八字剑意到底有何等的深度。
但现在,至险时刻到了,至强剑意来了吗?
来了!
迎着北郭铁逸强悍到让人几乎要心生恐惧的强悍掌力,纪念泽双眼亮到极致,却忽然精光深深内敛。
瞬间,她出剑了。
没有后退,没有闪避,没有招架。
向前,主动进攻。
在那一瞬,纪念泽感觉周围空气里无比稀薄的水汽都在迅速凝结成冰。
冷!
冷若冰霜。
但她握着长剑的手,却是无比的火热。
热到几乎烫手的地步。
而且剑势之快,比之她之前最疯狂的出招还要快了一个境界。
剑锋摩擦空气,几乎要烫红起来。
流萤似火。
原来如此!
纪念泽像是变了一个人,电光火石之间,她与北郭铁逸狠狠撞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