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片温热的触感从唇上退离时夏洛琳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看着李斯特双眸里那一团流动的蓝绿色,就像蒙尘的宝石被精心擦拭过一样璀璨得如同闪耀的霓虹。
少女的灵魂似乎要被拽入那片光彩中迟到的羞怯的绯红与初次亲昵产生的急速的心跳撞出眩目的火花。在这旋转的恍惚里,她终于被逐渐攀升的热度烧回了些神志。
刚刚,那是一个吻?
不是落在手背、不是落在脸颊、不是落在额头是落在唇上的吻?
那它是不是意味着不是礼节也不再是友情?
接连的疑惑填满了夏洛琳的思绪。她从心里生出一丝小小的希望似乎可以瞥见一点不可能的光。
“弗朗茨”
想要问个究竟,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夏洛琳刚刚开口,就被李斯特用食指立在了她的唇上这是一种噤声意向的指示。
她如他所愿乖巧地阖上了能飞出好听声音和话语的嘴。他欣慰地笑了笑,手指化作掌插入了她脑后的发间。
微微一带,她的额头便和他的额头紧贴在一起。咫尺的距离近到可以数清对方每一根可爱的睫毛再一次拉近的距离又扰乱了她的心神。
“嘘夏洛琳。你怎么能在这里就对我说这样的话”李斯特的声音急促而迷离,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懊恼“回家吧乖和我一起回家。可爱的话只能在安静的时候单独说给那个人听。”
语毕,钢琴家恋恋不舍地慢慢离开了萦绕着小提琴家气息的咫尺。他含笑看了看她,便弯下腰拾起那根躺在地上的黑漆木绅士手杖。
李斯特将它转送到提箱的那支手臂下夹好,牵起夏洛琳的手疾步拉着她上了一辆回城的马车。
青年一上车就闭上了眸子拒绝开口说一句话,那么安静端正地坐在那里。少女终究还是咽下了所有的困惑,如他所愿安静地没有去打扰,只是听着哒哒的马蹄声应和着自己那颗并不安定的心。
闭目的钢琴家并未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上帝知道,他交叠的手下是紧握的拳不让情绪脱缰,他阖上眼帘只为了掩饰那快要漫出来的深情,他要用尽多少自制力才能压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爱情的冲动。
夏洛琳啊,我近来受尽的刁难,在此刻便都是值得。
开锁推门,将手杖立在门边的柜子旁,李斯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看着自己最为熟悉的陈设,他才真正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钢琴家褪下外套,还未开口就被后面进门的小提琴家取走。他注视着夏洛琳将衣服撑开,抖了抖上面的尘埃,再将衣料抚弄平整后,把它挂在了立架上。
李斯特挑了挑眉,熨帖的暖意又从心底泛起,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他将头上的礼帽取下,在她之后挂上了挂钩。
回坐到沙发上,将行李箱就这样平放着搁置在身边。李斯特背靠着沙发,仰头枕在靠背上闭目,难得地露出了和平日完全不一样的慵懒神情。
“夏洛琳,”钢琴家完全不想动弹,就这样随性地呼喊着她,“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
“你的凉茶。”小提琴家立即双手奉上了他此刻最想要的东西。
错愕过后,李斯特一点都不意外自己的需求被看透。毕竟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毕竟某人终于对他做出了回应。他觉得疲惫感顿时一扫而观,接过茶水送到嘴边饮用,期间不时用余光去关注她。
茶水似乎比往常要好喝得多,它有着一丝说不清的甜与清冽。这种不需要言语就能体验到的生活的默契和被照顾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美妙和舒适了。
趁着眼前的人喝茶的功夫,夏洛琳踟躇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坐到了李斯特身边,只不过她和他之间,还空着一个人的距离。
“我以为,你会和我坐的近一点?”
李斯特放下茶杯,偏过头用手撑着脸笑着望向她。夏洛琳在听到他的说话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就立即再次保持着目视前方的样子。那双眼睛里流露的东西瞬间又让她的面颊绽开了绯樱。
“什、什么?”她又开始慌乱了。
“好吧,夏洛琳,那换我离你近一点?”
他刚挪动身子靠近她,还没有近到可以触碰到她,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起身站好跳到他跟前。
“夏洛琳?”他疑惑不解。
“弗朗茨,你、你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抬高,似乎还带着些质问的味道。
李斯特静止着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像拿了假的剧本,完全不知道剧情的走向了。
他流露出的不解让夏洛琳有些受伤,她无奈地笑了下,挣扎着说道:“弗朗茨李斯特,尊敬的钢琴家先生,您是在怜悯我吗?您不需要如此绅士,您只需要告诉我那个吻是个安慰就好,我完全接受这样的结果。”
“夏洛琳?你”
李斯特察觉除了不对劲,刚要说什么就被夏洛琳打断。
“您听我说,我没有办法接受,您在这样对待我后,还要转身这样对待另一个人。”
她眼神里的伤感终于让他意识到了严重性。他搁下茶杯,不去管它是不是发出了不合礼仪的触碰声,也没有计较从中荡出的茶水洒到了桌台上。他只想最快的到她身边去,让她能看清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