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小坐片刻就走谁知这一通忙下来都午膳时辰了。
主子昏迷未醒,女主子未进门,府上诸多事务自然是大总管方自仲在管着。特地向红雪红月几个贴身丫鬟打听了未来女主子的喜好方自仲早吩咐了后厨备好午膳。长安正巧也饿了,见周和以呼吸渐渐平缓,便随方自仲去了膳厅。
溧阳王府非常大,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搭理得十分雅致的庭院。长安恍然发觉周和以的品味相当不俗。不过一想也是,正统皇家教育教导出来的人自然不同凡响。
膳厅在主屋的南面很敞亮。因着冬日里天儿冷膳厅四周坠了透光的帘子。方自仲躬身请长安进去自己则折回去照看主子。长安点点头示意他自去坐下后看到满桌的菜品心里道一声有心了。
正屋周和以被长安用烈酒擦拭了身子后,热度总算是降下来。
许是身上舒适了他此时睡得格外沉。
方自仲猫着身子在帘外看了一会儿笑意快从嘴角漏出来。前段时日主子时常深更半夜出去,方自仲其实就猜到一些。但主子嘴上从来不说他们做下人的,便当做不知。如今看来,面上装得再冷淡,主子私心里对未来王妃还是很亲近的。
方自仲又想起长安来未来王妃模样生得好,性子如今瞧着也好。想到这,老太监颇为感性地摸摸眼角暗道。这么多年过去,孤单单的主子可算是寻到一个伴儿。
长安用了些吃食就准备告辞了。
不过这话还没出口,方自仲这人精就给瞧出来了。好不容易女主子上门,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走,各方面找事儿就想多留长安一会儿。
长安被他拖着,糊里糊涂地又回到了周和以的屋。
这人吃了药,又睡了许久,脸色好看许多。但这无意识蜷缩成一团的动作,不论帮他摆正多少次,下一刻他又恢复原样。这人到底是有多缺乏安全感,才潜意识里这么脆弱。长安坐在床沿边打着哈欠,到最后都懒得替他掰直了。
不知不觉,靠着床柱发呆的长安头一点一点,睡了过去。
周和以从黑甜一觉中醒来,第一眼就是闭着眼东倒西歪的长安,差点没一掌拍过去。若非熟悉的香在昏迷中叫他放下心防,此时长安非得飞出三丈远。眼睛极快地眨动几下,迅速恢复清明。周和以捂着干涸的喉咙坐起身,额头出了一头汗。
昏暗的屋,各处垂落的帷幔被撩起了大半。
空荡荡的屋子露出来,各处角落都点了灯。窗子没开,灯火在灯罩里微微颤动。火光映照着墙壁,很有几分温暖的感觉。
长安实在太不喜欢了,屋里各处纱幔都垂下来造成的心理压力太大了。她又不是猫,就喜欢钻空盒子,像周和以屋里这种密闭空间的感觉,让她呼吸都困难。所以反正闲来无事,她就自己动手撩。
不过撩开,空间瞬间就大了许多。周和以坐在床榻之上,一抬眼就清清楚楚看到外间。烧了地龙,四处暖洋洋的。王爷微微蹙起眉头,有点不大习惯。
他醒了也不叫人,悄无声息地就想下榻去桌边倒水。奈何这伤有些严重,才一动就扯着伤口。王爷没忍住,嘶地一声轻呼。
长安坐着睡哪里睡得沉,稍稍一惊动就睁开了眼。
低头那么一看,对上周和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刚睡醒的王爷眼珠子都湿漉漉的,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瞧。
长安犹豫了一下,开口:“可是想喝水?”
周和以墨发柔顺地铺满枕头,肤色本就白皙,因身体不适而苍白到透明。他缩在被子里,也不说话,就这么一下一下慢吞吞地眨眼睛。长安低头与他对视了三息,默默移开视线。这人突然这么乖巧的样子,好特么让人心软
算了,长安起身去替他倒水。
方自仲显然很清楚自家主子的习性,屋里备着的水都是温热的。长安将茶壶整个端进来,扶着周和以灌了三四杯温水下去,他嘴唇才渐渐润了起来。屋里静悄悄的,走廊上依稀有个人影儿在,应该是方自仲守在外头。
长安起身把茶杯放回去,转身又回内室。
周和以又躺下了,被子拉倒下巴,消瘦的脸颊在凌乱的发丝衬托下格外羸弱。他躺得笔直,睁着一双眼盯着长安,追着长安的身影动。
长安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有点无奈:“你可是有什么事?”
周和以还是没说话。
“没事的话,我叫外头人进来?”看了眼天色,已经很晚了。郡主府虽说没有人管,但长安尚未出阁,留在溧阳王府过夜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随意地理了理衣裳,长安转身就准备出去开门。只是身子才一动,手腕就被人拉住了。长安扭头,看到周和以从被子下伸出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你何时来的?”
长安不太明白这位王爷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辰时三刻就到了。”
“哦”
长安:“”
一阵沉默。
长安动了动手,攥着她手腕的人没动。她于是又动了两下胳膊,周和以的手指蜷了蜷,缓缓松开:“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我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