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文说着,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下首的吴望国。
这位太医署副院丞刚起身,只听噗通一声,原来是安海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老奴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王修文回过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位古稀之年的老太监。
“公公此话怎讲?”
“殿下担心三皇子殿下的病,按理说做奴才的是万万不能说不的,可刚才老奴回忆了一下,陛下曾经说过,三皇子的病只能杨先生看。如此一来,今日老奴如果答应了太子殿下您就是违背了陛下的命令,可如果不答应又是糟蹋了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老奴实在不知该如何抉择,只能请太子殿下责罚!”
安海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脑袋,腰也更加佝偻了些。
沉默,青云轩内又陷入了沉默。
王沐打量着房间内的三个人,小心咀嚼着嘴里的糯米花饼。
“哈哈!”
王修文笑了,与王修武的笑不同,他的笑含蓄而温婉。
“公公多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操这个心了。”
王修文说完,又拉住了王沐的手。
“三弟,为兄宫中还有些事情,你这几日好生养着,等过些时候闲下来着我带你狩猎去如何?”
王沐看了看王修武又看了看安海,这两位一个眼观鼻一个头深埋,看样子只能自己拿主意了。
“嗯……好!”
“那就这么定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王修文说完,站起身来,迈开步子就朝门外走去。
那位吴副院丞看了一眼安海又瞧了一眼,甩了甩袖子跟了上去。
“老三,保重!”
一直坐在旁边作壁上观的王修武这才站起身,看了王沐一眼也出门去了,一同离开的还有安海,毕竟作为青云小筑的大管家,迎来送往本就是分内之事。
……
马车内,吴望国看着靠在窗边若有所思的王修文忍不住开口道:
“殿下,臣有罪。”
“有罪?”
沉默了一会儿,王修文这才慢慢说道:
“果然都是些老油条了,一个比一个精明啊。”
这话听在吴望国的耳中那不亚于一声惊雷,在别人眼中,太子殿下温文尔雅、翩翩君子,可作为他的专职医生,吴望国知道,在那张笑脸底下,藏满了刀子。
“望闻问切,先生最善切脉,今日没机会施展,着实可惜啊。”
“臣不敢,不过依臣观察,三皇子……”
王修文摆了摆手。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罢了罢了,今日有劳吴先生了。”
吴望国还想说些什么,可他看了看王修文的脸色,还是知趣地闭上了嘴。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着一声嘶鸣,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敢拦下太子殿下车马的不是别人,正是骑着原本拴在青云小筑门外那匹枣红骏马的王修武。
车夫还是有点眼力劲儿的,低着头照顾着刚刚受了惊吓的马,大人物的事儿就让大人物自己解决去就好。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这才下来一人,正是吴望国。
“二皇子殿下。”
“吴先生。”
王修文并不下马,策马扬鞭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最近因为青山会的事情,太子殿下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这会儿趁着赶路的功夫眯一会,就不见殿下您了。”
吴望国直了直腰,可迎接他的却是枣红骏马的两只大鼻孔。
“劳烦先生替我转告大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王修武说完,一拽缰绳,让开了道。
吴望国躬身一揖,转身上了车。
一直等王修文的马车没了踪影,王修武这才调转马头,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