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濛濛,烟波湖上,烟波又起。
不大的船舱内,因为杨贞的关系,香气沁人。
樟檀木,去湿,除味,安神。
王沐被对面的公孙大娘盯得浑身不自在,不过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毕竟对方可是自己,准确的说是那个“自己”的奶娘。
“公子今年十三岁了吧。”
牛磨此人倒是不拘小节,看着王沐说道。
“什么公子公子的,叫殿下。”
公孙红白了牛磨一眼,嗔怒道。
“殿下,殿下,在俺老牛心中,他永远都是小公子。”
公孙红没有搭理牛磨,转头望向王沐。
“还请三皇子殿下不要生气,俺们都是乡下的粗人,不懂规矩。”
“哪里哪里,公子也好,殿下也好,都一样。”
王沐痴痴地笑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群熟悉的陌生人,还好安海这时候说话了,不然气氛估计会变得更加尴尬。
“日子还过得去吧?”
“过得去,过得去,这些年多亏了海公公还有杨御医的关照。”
“没再要一个?”
听到这个问题,公孙红的脸色一黯,抿了抿嘴唇,低着头,不说话,一旁的牛磨见状,伸出手,将她拦入怀中。
“一直想要来着,可就是要不上,再说了,都这个年纪了,还要什么啊。”
牛磨脸上的笑显得十分勉强。
“老杨。”
安海叹了口气,转头望向杨贞。
没成想杨贞也是摇着脑袋,他也没办法。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殿下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啊,俺两口子就很满足了。”
公孙红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她的眼圈早就红肿得厉害,却睁得老大。
“老宅那边怎么样了?”
“前年还没有动静,去年秋却被官府征了去,说是盖什么行宫。”
公孙红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连那两颗枣树都给撅了,原本我和老牛还想能不能花些钱买下来,可等赶到的时候已经被劈成了柴火。”
安海听到这,低下头吧嗒吧嗒地嘬了好几口烟。
小船之中一时无话,只有船头划破湖面发出的阵阵水声和雨打船篷的簌簌声。
不知行了多久,随着一阵抖动,小船靠岸了,王沐抬头朝仓外望去,青灰色的天空下,绿荫显得颇为肃穆,是个小岛。
一行人下了车,那蒙面男子走在最后,他得将小船给拴好咯。
雨还在下,公孙红想为王沐撑伞却被婉拒了,倒是安海和杨贞最潇洒,一下了船就朝岛内走去,全然不顾后面的人和湖边的船。
小岛无名,至少王沐是不知道叫什么的,植被繁茂,多针叶林,层层叠叠,曲径通幽,沿着铺满落叶的小路一直向前,七拐八拐之下,王沐已经掉了向。
因为下过雨的缘故,路面有些湿滑,公孙红的腿脚看上去并不利索,幸好有牛磨在一旁扶着,不然还真不好说会不会摔倒。
王沐顿了顿,要他们走在前头,跟在安海和杨贞后面,自己则落在最后,身后只有那名蒙面男子。
不起眼,饶是蒙着面,那男子依然给人一种不起眼的感觉,就像一位再普通不过的路人甲,饶是擦肩千百次你也不会注意到他。
他倒是走得挺稳当的,肩头还扛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包裹,手上肯定有点功夫没错了。
一行六人走了约大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
这里矗立着一座汉白玉砌成的小亭,亭子周围的地面同样是由汉白玉铺就的,只是积了落叶的缘故,显得有些破败。
安海走到一旁,轻车熟路地寻来了三把扫帚,分别递给了杨贞和牛磨,王沐原本也想上前帮忙来着,可安海摇了摇头便低下头开始了清扫。
莫非这就是母亲的坟茔?
百无聊赖的王沐只能四处打量着,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