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呵欠的严杰一大早就到了工业大学。
临近期末学校里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哀鸿遍野。但凡要考试的科目学生们都指着教授划重点,不考试的科目则是无一例外地要交作业。严杰身上的绷带还没拆完人就得天天往学校里跑。他亲爱的sith被他暂时封印在包包里已经快一星期没拿出来了。
“第一节就有课,真是要我狗命”
“谁叫你小子晚上通宵下本?”
“不下能行吗?那可是我情缘!你想让我死情缘啊?”
“啧啧啧。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你是想要情缘这条鱼,还是想要期末成绩这个熊掌啊?”
严杰勒着哥们儿的脖子和哥们儿嘻嘻哈哈地笑着,突然就有个与严杰不怎么熟的女生过来拍了拍严杰的肩膀。
“外面有人找你。”
女生说着往走廊上看了一眼。
严杰奇怪地问了一声:“是谁?”
女生只是摇头说:“不知道不认识。她说自己是珠宝设计专业的。”
珠宝设计专业?那不就是宁雨薇的专业?难道是宁雨薇?不如果是宁雨薇,同学不会说不认识。再说宁雨薇来找他向来都是大大方方从来没有拐外抹角地托其他的女孩儿来找他。
严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这会儿已经快上课了,第一节课的专业老师又是特别严厉的老赵。老赵向来是进门就点名要是他没及时回来一准儿得被记个缺席。
速战速决,如果是麻烦的事那就不去管了。天大地大没有划重点大。严杰这么想着,和哥们儿说了一声快步出了教室。
走廊上等着严杰的女孩儿严杰有些眼熟。那女孩儿一见严杰,六神无主团团转的神情立刻转变为了抓住救命稻草的狂喜。
“严杰!”
女孩儿见严杰咧咧嘴显然没想起她哪位心中苦涩了一下,不过还是道:“严杰宁雨薇可能出事了”
原来这女孩儿是宁雨薇的同班同学,也是收留宁雨薇、让宁雨薇住进自己宿舍里的人。小姑娘特别爱吃学校对面那家煮品铺子的豆面汤圆,今早也去买了豆面汤圆回来当早点。
工业大学的女生宿舍在学校里边儿进出女生宿舍必定得经过学校的南门。女孩儿端着自己的豆面汤圆回宿舍的时候看见一个长发飘飘、像极了宁雨薇的人影被一个邋遢的中年男子塞进了面包车里。
当时天还没有大亮,因为是期末,外面也没有学生在晨练。女孩儿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敢一个人上前喊住那中年男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中年男人把那个像极了宁雨薇的女孩子塞上车子后座然后开着车跑了。
女孩儿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万一是自己看错了,被中年男子丢上面包车后面的人不是宁雨薇呢?
可是等女孩儿回到宿舍,她发现宁雨薇真的不在宿舍里。她把其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室友喊醒问了一圈儿,才知道宁雨薇离开宿舍前接了个电话。电话里好像是说她妈妈出事了还是怎么着的,宁雨薇接完电话就冲下床换了衣服,连妆都没来得及画就跑出去了。
这时候女孩儿再打宁雨薇的手机,再去找南门附近的学校保安已经晚了。她想报警,可保安提醒她说宁雨薇丢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就算报了警也没用,警方不会立案。如果事后证明宁雨薇是主动跟着人家走的,那她可真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报乌龙案很可能会影响到她自己的声誉。
女孩儿无法,只得拼命地继续打宁雨薇的手机,可宁雨薇的手机一直没人接,之后没过多久就直接关机了。
保安承诺女孩儿会去调监控。但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调到监控,什么时候能确定宁雨薇是被人给抓了,被抓的人确实是珠宝设计专业的宁雨薇。女孩儿想了半天,总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等着吧,于是她找上了宁雨薇的前男友严杰。
“严杰,你一定要帮帮雨薇!不管你和她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请你一定要救救她!因为只有你会救她了!”
就像宁雨薇知道这世上只有严杰会无偿地对她好一样,宁雨薇的朋友们也感觉得出来在宁雨薇交往过的那一圈儿男人里,唯有严杰一人是真的不图她什么,只要看着她好就会开心的。
严杰没说话。不是他没想过像其他男人一样冷冰冰地说上一句:“我已经和她分手了,她现在怎么样与我无关。”只是想归想,他着实不是那种能见死不救的人。
别说宁雨薇是他初恋女神,哪怕他与宁雨薇素不相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宁雨薇出事而不作为。
眼前这女生说得是不是实话,事后宁雨薇会不会倒打一耙先不管。总之现在,他得尽力去做他做得到的事情。免得宁雨薇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一辈子都得活在后悔里。
“能不能救宁雨薇我不敢打包票。因为我连她出了什么事儿都还不知道呢。”
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严杰道:“你先回去上课吧。我去她家找找,看看她是不是回家了。”
“嗯!好!”
女孩儿说着吸了吸鼻子。她看着严杰朝她挥挥手,接着就跟一阵风似的蹿进了教室。
上课铃响了,赵老师拿着名簿进了教室。他看见严杰抓着双肩包就从后门飞一样地跑了,打开名簿找到严杰的名字就用红笔在后面画了个大大的。
市的一家快捷酒店里,万三盘腿坐在床上,面前还摆着一个罗盘。
这个罗盘的材质似铁非铁,似石非石。上面除了有八卦图像,还标着天干地支五行轮转。九粒小珠子在罗盘上不停地打着旋儿,如同在预示什么一般隐隐发光。
万三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望着自己的罗盘,面上写着的全是复杂:“小师叔,你看这罗盘转得滴溜溜的,要不咱们先去看看?”
坐在旁边喝了口热茶的万叔一睨那罗盘上的内容便知这是有人在作法借阴。他哼哼了一声,问万三:“你还记得我们来这市是干什么的?”
万三扁扁嘴:“小师叔你是当我脑子不好还是记性不好?我当然记得啊。是为了和其他家的人一起消灭那极阴鬼王嘛。”
万叔鄙夷地“哼”了一声:“我看你不单是记性不好,脑子也不好。既然你记得我们是来干嘛的,就别节外生枝。”
万三不说话了。
借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种术法虽然叫“借”,实际上做的事可远远不是“借”这么温和。
人死后三魂七魄会慢慢地从身体里散逸出来。这三魂七魄游荡在人间,就会形成一股阴气。所谓“借阴”就是把这些飘荡在人世间无处可去的游魂野鬼拘禁起来,然后利用这些游魂野鬼身上的阴气转化为能够带来财运的金气。又或者是直接奴役这些游魂野鬼,让它们为自己运财。
那么为什么想要财运就得“化阴为金”呢?因为纯粹的金气非常伤人。大量的金气就像罡气一样暴烈,不但不能带来财运,反倒是一个不好就会破坏人的肉体。
民间不管是请“笔仙”、“碟仙”、“筷仙”还是“请财神”,其实都是一个道理。那就是用有形之物拘住一个或者是几个阴气。而这一类的术法,其本质都是“借阴”。
“仙”和“神”在这里是一种大概念的尊称。并不是真的能让神话传说里某个特定的神仙下凡来。
有的人家运气比较好,“请”来的“东西”因为具有比较善良的人格或者比较强的服从性,这样的“仙”和“神”确实能给一个人或是一个家一些庇佑。
但随着现代都市人的戾气越来越大,请到善性的“仙”或“神”的机率是非常小的。更多愿意被人驱使的“东西”要么邪,要么恶,要么就是有自己的意图。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人不能白白给人干活儿,人之外的东西也不能白白给你们活人利用啊,不是吗?
许多人求神拜佛,其本质就是想不劳而获。这些人却不知道自己若是真把某些“东西”“请”来了,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恐怕远远要超出他们的想象。
万三罗盘里的珠子能转成游乐园里的碰碰车是因为有“请财神”的人召来了难得一见的庞然大物。
也不知道该说这人是太幸运了还是太不幸了,还是门外汉头铁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这人“请”下来的东西极阴极邪。
越强大的冤魂厉鬼,越容易保留生前的记忆。越庞大的阴气,越容易存有接近人格的性子。且一旦成了冤魂厉鬼,人格就容易变得偏激暴戾。
对着这样的东西许愿,不管你许下的愿望是好的坏的,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其初衷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其实现愿望的方式都会变得很扭曲。
万三就见过有个中年阿姨许愿自己得癌症的女儿能不再痛苦,结果她请的那玩意儿直接杀了她女儿,实现了她“希望女儿能不再受病魔折磨”的愿望。
“小师叔”
不想再看见有人害人害己的万三望向了自己的小师叔,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闭嘴,闷着。你要这点儿小事都忍不住,今后也别做我万家的传人了。”
万叔一巴掌就把万三那小小的希望给拍进了泥地里。
“你想做救人的大英雄是吗?那我告诉你小子,这世上的人你是救不完的。总有人自作聪明地要去走歪门邪道,你能把这些人一个个都救下来吗?就算你把这些人都救下来了,这些人会感激你吗?”
“总有些人该自食恶果。这些人要发现有人能替他们食了自己的恶果,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必定不是保证下次不再犯错,而是再来一次,觉得这次自己就能成功达到自己的目的。”
万叔说罢直接睨了一眼万三的罗盘。
罗盘像是感应到了万叔的眼神,九枚纷纷乱转的小珠子顿时全部收敛了光芒,且排成了一线。
“”
万三见罗盘已经被小师叔重置,只得悻悻地叹了口气。蔫头巴脑地从床上下了地。
罗盘上的九枚小珠子再度开始了旋转。这次它们没有受到借阴之法的影响,只是全心全意地追逐着空气中那一丝属于极阴鬼王的煞气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