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沉吟片刻,干瘦的脸上,露出慎重思考的神色,缓缓道:“回禀圣上,吾儿与那杨浩实乃误会一场。之后的相交还是很愉快的。那杨浩与我家子侄多有交往,所以,老臣说话难免有偏颇。然先帝对秦王府之事所做的裁决,臣等不能妄议。”
杨广不置可否,转头对着端坐在位上的宇文述,笑道:“许国公,怎么看?”
宇文述睁开浑浊的双目,朝着杨广躬身行礼,说道:“回陛下,老臣以为当年之事,先帝已经惩罚过了,先秦孝王素来忠厚仁爱,而杨浩又是其嫡子,本身并无过错。,应承继秦王爵位。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想来先秦王也是疼爱其子的,故而泉下有知先秦王也会赞成杨浩袭爵的。”
越国公杨素在一边听着,心中不禁暗骂道:“宇文述真是个老狐狸!要不是你孙子宇文承基先行挑衅那杨浩,恐怕今日你便要落井下石。杨浩打宇文如意和杨元让一事,原本两家是可以挺直腰杆的,对于杨浩封爵之事,可以稍微中立一些,甚至出一些反对意见都没有问题,被宇文承基这么一搅和,宇文述就只能避嫌。他宇文述不反对,我自然不能跳出来,真是可恶。”
所以,在皇帝点名之前,杨素选择了装聋作哑。杨广正兴致冲冲的想要接着点名,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陛下,杨浩袭爵,臣以为不妥!”杨广闻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枯瘦的国子寺学官,好像是姓高,不禁皱了皱眉。
很多大臣也怔住了:“此人是谁,居然跳出来反对?”
“圣上,臣高翰有话要说。开皇十九年,王妃崔氏毒害秦王俊一事,先帝早有定论。那崔氏怀恶毒之心,德行有亏。杨浩乃崔氏所出,不可不防。此乃其一,杨浩于去年入学国子监,半年后重病不起,退学直至现在,前几日才复回国子监受教,然臣观其所作的学问,粗鄙不堪。上课时多是自己写写画画,不听师言,已有多名学官与臣言说。此乃其二,这其三便是杨浩为人嚣张跋扈,之前竟与同舍学生打架斗殴,臣以为,杨浩袭爵德行有亏,实不符也。”
这番话说完,一旁的国子寺祭酒陆远道已是满头冷汗,于是狠狠的瞥了下属一眼。他有些讶异,自己手下的博士学官会站出来说话。在他的印象中,高翰是个沉默寡言只知道做学问的人。“这背后不会有什么人吧……”陆远道心中立刻机警起来。
果然,皇帝杨广面无表情听完高翰的话,转头对着他问道:“陆卿,国子监是你负责的,听完高博士所言,你有什么想法?”
陆远道心下便开始思索如何回答的同时表面却缓缓说道:“咳咳,圣上明鉴,杨浩自去年入学,可圈可点。尤其在某些学科上面的造诣,臣曾亲授过杨浩一节课,觉得他思维敏捷,虽然看法与众人不一致但也并不妨碍其有一颗向上向学的心。关于袭爵,臣以为不可操之过急,不妨让其在国子监多些时日。”
高翰却完全没当陆远道是一回事,心里充满了底气,当即接道:“陆祭酒言之有理!臣附议,但臣并不认为国子监能教导的了杨浩,此子在学舍里当着学官的面殴打封舍人的公子,臣亲眼目睹。”
杨广玩味的看向封德彝问道:“可有此事?”
封德彝回礼答道:“臣不知,可能是犬子顽劣吧!臣倒是听闻越国公和许国公家的子侄跟杨浩小有争执。”杨浩有些玩味的看向宇文述和杨浩。
宇文述站在一旁道:“还不是虞侍郎家的葡萄么,此事是个误会,并不曾冲突——”杨素也跟着说:“圣上,许国公所言皆是实情,此皆是孩童玩闹引起,杨浩并无过错。哈哈,说起来,也正是因为虞侍郎家里的一株葡萄,圣上应该问问虞侍郎啊。”
虞世基见杨素提到他,只得站出来说明了当时的情况。杨广听得哈哈大笑:“许国公,前些日子皇后还说如意那丫头,她很喜欢呢,回头让她多进宫来玩玩,莫要再去摘虞爱卿家的葡萄了。”宇文述拱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