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铮可是连续给何云舟发了三条信息!他盯着何云舟的那条信息,眯了眯眼睛。
又是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他忍不住在心底腹诽道。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对何云舟的揣测。
他点回了何云舟上午发送的那条朋友圈,看了片刻后神情微松。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更可能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自己吧?
霍铮微微一笑,将手机放了回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司机一直在借着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窥看着自己。
唔,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一路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的样子,落在自己身边的人眼里,其实有点恐怖。
不过这一切于霍铮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尽管同住在同一栋楼,但像是今天这样,手中提着红酒,徐徐敲开其他人房门地经历,对于霍铮来说还是相当特殊的体验。
何云舟很快就打开了门,他身上还穿着一件布制的围裙。
“啊,你来了!”
看到霍铮后,他习惯性的微笑着说道。
一股浓浓的香气伴随着他开门的动作,朝着霍铮扑面而来。
“好香。”
霍铮下意识说道。
何云舟眼角的笑意加深了。
“嗯,毕竟我在烤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霍铮带入了房内,“还有一会儿就好,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霍铮有些生疏地穿上了何云舟为他准备的拖鞋,带着一丝很淡的僵硬,又一次地踏入了何云舟的房子。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待在这里,但更早上的酒醉比起来,现在的霍铮神智要清醒的多,何云舟家里的摆设也更加清楚地映入了他的脑海。
确实是“普通人”的家呢。
这是霍铮的第一印象。
甚至比资料中“普通人”的家里还要显得更加凌乱一些。
微黄的灯光稍稍有些暗,家里四处摆放着大量的书,杂物,还有各式各样猫用具。家具是半旧的,许多地方细看的话,还会有猫的磨爪痕迹和猫毛。若是霍铮之前在老宅的女管家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擦着额角大呼这里又脏又乱,可是,此时此刻,在空气中那股浓浓的香料和黄油的香气中,映入霍铮眼前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感。
而紧接着在饭桌上,霍铮便知道了那股香味的来源。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只做了一些很简单的菜。”
霍铮没忍住多看了何云舟一眼,他总觉得何云舟这个时候似乎有点紧张。
首先端上桌的是一道蔬菜。
一道白灼芦笋。但那并非是普普通通的芦笋青翠欲滴的芦笋看上去只在高汤里飞快的焯烫过,一些金黄色的卷曲炸物被搁在了芦笋的上方,而在炸物的顶端,盖着一颗欲流未流,吹弹可破的水波蛋。
从卖相上来说,这道菜已经接近于西餐厅里做法的,但霍铮并不知道的是,其实这只是何云舟慌不择路随便用猫饭剩下来的材料随便搭配而成的大杂烩。那与芦笋形成鲜明对比的金色炸物,其实不过是鸡皮。
南瓜的体重有些超标,而鸡皮的脂肪含量太高,所以每次做猫饭的时候何云舟都会将鸡大腿去骨,而将鸡皮剔下来。
这些多余的鸡皮用白酒稍稍腌制之后裹上薄粉微炸,自然而然便成了一道焦脆可口的小食。为了解腻,何云舟还在炸鸡皮上撒上了一层薄薄的酸梅粉
这其实是相当中式的做法,但鸡皮和芦笋一同放在盘子里时,卖相上看总觉得有些突兀。
想起做猫饭时还省下了几颗鸡蛋,而水波蛋那种柔软,粘稠,香甜的口感,可以完美地将芦笋清脆爽口与炸鸡皮的焦香油香结合起来。
不过何云舟在做饭时是如何殚精竭虑运用猫饭边角余料的过程,霍铮是永远没有办法知道了。
他还在琢磨芦笋配水波蛋是什么菜式时,何云舟已经带上手套,急急忙忙地将烤箱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几根包裹在锡纸中的长条状物品。用夹子放在盘子里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锡纸里包的东西相当坚硬。
“这是”
“是烤牛骨髓。”
何云舟一边解释,一边在霍铮的面前撕开了锡纸。
一股乳白色的热气腾然而起,空气中的香味倏然间变得更加浓郁。
液体和油脂沸腾时发出的细小噼里啪啦声回荡在霍铮的耳边。霍铮低下头,可看到的是锡纸里被横切劈开的粗大牛棒骨被烤得发白的坚硬骨头内部,是一大团为滚烫热度而不断冒泡的柔软骨髓。
在骨髓的上方,可以清楚地看到蒜蓉和黑胡椒以及许多香草碎屑的痕迹。
何云舟端出一小碗米饭,放在了霍铮的手边,接着将一把小汤勺搁在了烤牛骨的旁边。
“我知道很多西餐厅会用烤过的牛骨髓配法棍,不过我却觉得,把牛骨髓和里头的汤汁挖出来之后拌在米饭里吃才是最棒的。”
确实,烤牛骨髓并非是什么新奇的西餐,但烤牛骨髓与米饭的搭配,霍铮之前确实从未体验过。
“这”
“那个你可以试试看,不喜欢也没关系。”
何云舟有些僵硬地说道。
他其实也对自己今天做的菜没有什么信心,毕竟这个搭配只是他的私人嗜好,从未给外人尝试过。
不过当初每次他在家做这道菜的时候,都会引来瓜叽的窥探。
那只有着银色皮毛的大猫似乎相当地喜欢骨髓的口感,只不过何云舟只做过寥寥几次不加任何调料的烤骨髓作为它的加餐。
现在想起来,何云舟还是有些后悔。
早知道瓜叽会这么快的离开他,他当初就应该让瓜叽多吃一点才对。
何云舟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思念起了瓜叽,霍铮不经意一个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心弦不由一阵微动。
他拿起勺子,将牛骨中那已经被烤得接近于半流质状态的骨髓还有浓稠的汤汁勺到米饭之中。
那米饭之前是雪白蓬松的,浸透了牛骨髓之后,变成了一种油润的淡褐色,每一粒米都在灯光下舒展开来,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