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就算是司马之心,人尽皆知,可被人毫不留情地拆穿,也真的有些又羞又臊的,白了老板娘一眼,扭着腰肢走了。替我打发了那女人,老板娘笑道:“真真的士别三日,刮目相待!”我道:“救命之恩,不敢或忘,既然人家来找恩人的麻烦,少不得硬着头皮上,免得污了恩人跟春葱一样的芊芊玉手。”老板娘抿嘴一笑,道:“好马儿!乖的很!”
掌柜的吩咐店里伙计安置了青蝇的尸体,又给每桌上了坛酒,朗声说道:“这是上好的杏花村,是小店孝敬的,给诸位老客压惊。”说罢走到我跟前,不阴不阳地道:“这倒真是走了眼,原来公子深藏不露,竟是个大高手。”我脑中正想着如意客栈那个暗道里,老板娘伏在我身上,我驮着她前行的旖旎风光,听见掌柜的话,微微一惊,虽知他两个人并不是甚么夫妻,竟也有做坏事被人抓个正着的感觉,定了定神,才道:“掌柜的真会说笑,你的脚底抹油神功,才真的是出神入化,在如意客栈,丢下老板娘一人,自己跑的无影无踪。亏得老板娘机灵,要不然这会儿,你大概正屁颠屁颠儿地伺候着新老板娘呢!”我心里对这个掌柜的有着说不出的敌意,而且我也能感觉出来,他对我也是一样。掌柜的哼了一声,一双亮亮的眼,直直地盯着我,若是眼神能杀人,估计我已经死了千百回。
老板娘道:“喂!如意客栈的事,说来话长,也怪不得李定安。”我道:“喂甚么喂,我没名字的么?李定安?果然是好名字,只是未必能一定平安,你叫李抹油,才算名副其实。”李定安双眉一扬,阴沉着脸,道:“这位楚大公子,要积点口德才好,难道不知祸从口出么?”说完给了我一个来日方长,万事当心的眼神,转身离开。
老板娘道:“你把他得罪很了,以后小心着些。”我道:“他要小心着些才对。”老板娘道:“说的也是,他现在未必能在你手上讨了好去,是不是楚南生楚大侠?”我道:“我吃亏了。”老板娘道:“吃甚么亏?”我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老板娘道:“不告诉你。”我笑了笑,见跑堂的刚刚掌了灯,道:“现在刚刚掌灯,你若是说给我听,等天黑透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感兴趣。”老板娘迷惑的看看我,忽然扑哧一笑,道:“信你个大头鬼!”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道:“后院西厢房,给你布收拾好了,好生歇着去罢,今晚大概睡不了好觉啦。”
巳时将尽,我去老板娘房外,唤了老板娘出来,笑道:“这漫漫长夜的,我带你出去看看风景。”老板娘问道:“去哪里?”我道:“你换身衣服,打扮一下。我若猜的不错,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这里呢。”老板娘见我一本正经,不似玩笑,进屋很快换了一身男装出来,我道:“你这模样太俊俏,不像个男人。”老板娘道:“半夜三更的,谁能瞧得那么清楚?究竟去哪?我来带路,别人发现不了。”我道:“成记绸缎庄。”老板娘一怔,道:“成记?周掌柜的我查得再清楚不过了啊。”我道:“许是我猜的不对,左右反正也是无事,你去探一探究竟,总没坏处。”我顿了一顿,又道:“尤其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
老板娘不再说话,带着我从一处偏门出去,竟到了另一家店铺,又从后门出来,进入小巷,三拐两拐,已绕到了“成记绸缎庄”的后墙,老板娘打了打手势,翻墙而入,我也跟着跳进,踩着月色,循路向一间亮灯的屋子,轻手轻脚地靠近,小心翼翼地爬上一株大槐树,藏身其间。
屋里影影绰绰好几个人,说话声隐隐传了出来。听一个沙哑的嗓音说道:“此番借着青蝇之事,同时在三地发难,原想着让娥皇和落日山庄吃个哑巴亏,不料却在这杏花楼碰了一鼻子灰。”老板娘轻轻一颤,我想大概是因为以娥皇耳目之聪,有三处同时遭遇挑衅,她居然到现在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另一个声音清亮的人道:“杏花楼里那个李定安,还有娥皇的那个小娘们,虽是硬茬子,咱们安排的人手也不弱,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亏得朱非没有死缠烂打,否则闹将开来,咱们一古脑儿出来,乱打一气,又没人去对付那个愣头青,输赢就难说了。”那沙哑的声音又道:“多亏道长前来助拳。”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贫道方外之人,本不该管这些个凡尘俗事,一来陆坛主有召,不敢不从,二来雅不愿武林之中,阴气渐盛,阳气日衰。”一个年轻的声音道:“所以家父与三位叔叔伯伯,要重整大风堂,与飞鱼帮共镶盛事。”
我心道:“应松!”与老板娘对望一眼。那道人道:“此事也没甚么计较的,今晚子时末,杏花楼上见便了。”应松道:“道长所言甚是,那几条大鱼,自有道长等照看,晚辈再嘱托门下几句,莫要有漏网的,反而美中不足,晚辈告辞。”听见门吱呀一响,应松出来进了隔壁耳房。
那屋中几人又说了些不相干的话,忽就议论到老板娘身上,口中不干不净,又是甚么身段虽好,面目却丑;又是甚么吹熄了灯,哪有甚么俊丑之分;那声音清亮之人笑道:“一会事了,姑且先拿来让道长解解闷儿,道长用过之后再给咱们讲讲……”话音刚落,响起一阵猥琐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