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初露端倪(2 / 2)楚南生首页

那厢青龙虽使伤了两人,青龙门却隐占上风,应天龙以一双肉掌迎敌,气度恢弘,招数正大,堂堂之阵,正正之师,不失一派宗师气派。青铜面具人武功却驳杂多端,一时光明正大,一招一式脉络清晰,一时神出鬼没,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我倒觉他是连武功也戴上了面具。娥皇三友此时全力施为,方寸之地,趋退若神,用“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形容,实不为过。

慕秋水所言不谬,此时若不脱身,只怕再难下山。两派斗得正紧,若胜负一分,应天龙也好,青铜面具人也好,娥皇三友也好,无论哪一个,我估计都斗他不过。我扶在慕秋水腰间的手一紧,慕秋水挥手打来,我低头避过,低声道:“你可别误会,咱得赶紧脚底抹油啦。”展开身法,疾向山下奔去。

应天龙叫道:“武威!南生我弟为妖女所惑,快快留下他来!”应天龙话音未落,又听得一声断喝:“小巴戏,留下来罢!”武威拦住去路,偌大的拳头迎面打来,拳风扑面,脸颊隐隐生疼。因喜他大丈夫行径,不欲伤他,使了五成力,右手向他手腕拂去,两股力道相交,武威只轻轻一晃,双拳挥舞,仍是拦住了去路。这武威功力之深,与我所听说,竟相距如此之大?既不欲硬碰硬伤他,一时又逼他不退,这般缠斗下去,却有些不大妙。耳边听得慕秋水有气无力的声音:“你对他手下留情,待得大局已定,他未必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知慕秋水所说是实,但委实下不了杀手,心念电闪,想起老者所授的破拳式,“至刚至猛之术,必有至柔至弱之缺,此谓月有圆缺,人有祸福。”武威拳风呼呼,我一阵迷糊,这至柔至弱之处,到底在哪?我虽得老者功力,却无应敌经历,左手又半托半抱着慕秋月,更是束手束脚。

正无计可施之时,又听慕秋水低声道:“左腋极泉穴。”我道:“甚么?”慕秋水道:“你不想伤他,便点他极泉穴。腋下乃柔软之处,极泉穴又属手少阴心经第一穴,你打他此穴,又不伤他性命,又能暂遏他内力,内力既虚,他便是打你一百拳,也跟挠痒痒一样。”便在此时武威挥拳打来,左腋现于眼前,因相距较远,松开扶慕秋水的手,正要去点,慕秋水哼了一声,便要往后倒,忙又回来扶稳了她。

那极泉穴此时在我看来,就像一大块流着肥油的东坡肉,想吃又吃不到,越是吃不到,武威的左腋越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一瞟眼间,见慕秋水头上一朵珠花也在晃来晃去,口中说道:“得罪了!”扶她的手往她头上一探,挥手掷出,正中武威极泉穴,武威拳势不歇,我昂首而立,毫不躲闪,任他击中我胸口。果然如慕秋水所说,那一拳打在身上,软绵绵地,就如搔痒一般。

慕秋水一声轻呼,叫道:“你疯啦?怎地不躲?”我哈哈笑道:“你说的,便是打我一百拳,也只当他在挠痒痒。”武威听见我二人说话,一张脸气得黑红,怒喝一声:“老子再给你挠一下痒痒!”我道:“武帮主息怒,在下不得已为之。”脚步一滑,已拉着慕秋月,晃过武威,武威怒不可遏,举步来追,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更不迟疑,揽起慕秋水,往山下疾奔。奔不几步,背心森森凉意袭来,未及多想,足尖在地下一点,往前一个起落,后背觉得有东西划了一下,然后便感到火辣辣地疼,却听青铜面具人在背后说道:“既然有约,为何不辞而别?”原来青铜面具人见我击退武威,已冲出包围,丢下娥皇三友,向我偷袭。

我揽紧慕秋月,纵身跃起,半空中一个转身,叫道:“看暗器!”右手一挥,却甚么也没扔出,只是做了个架势。那青铜面具人身子一侧,却见眼前空荡荡地,知道上了当,又仗剑追来,忽然拔地而起,手中长剑后撩,叮地一声响,一柄短剑被击落在地,却是娥皇三友中右首老妇,见青铜面具人后门大开,掷出短剑。

娥皇三友无形中帮了我的忙,青铜面具人跃起、挡剑、落地的瞬间,我三个纵跃,已离得远了。我半抱着慕秋水,青铜面具人若是追将下来,我仍是躲不过,可他被娥皇三友缠着,偏偏追不下来。我见机不可失,脚下更是用劲。

忽听一声清啸,我百忙之中,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青铜面具人凌空飞起,手中长剑,青光暴长,如同一道闪电,连人带剑,向右首老妇激射而去,那长剑划过空气,发出尖锐至极的声音,但听“铮”的一声巨响,右首老妇手中另一柄短剑,被击到半空,在半空断成三截,然后听见一声痛苦地呻吟,右首老妇左肩已被长剑洞穿。

那片乌云终于将清辉四溢的月亮,遮挡得严严实实,山间的风,凉意更甚,白露时节的第一滴雨珠,终于落了下来。我带着背后的剑伤,背起慕秋水,足不点地的,奔向广场之外,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声清啸,大概是青铜面具人本来的声音,这一招天外飞仙般的剑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