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展留名上任以来,治的长安城内一班不良人服服帖帖,不敢违背,整顿风纪,严行条令,两年来,长安城风气为之一清。展留名在长安百姓之中,也变得颇有威望,所以吴夫人还是极为信服展留名。
展留名皱眉看向梁白衣道:“此处刚刚发生命案,你不能认真一点吗?”
梁白衣笑道:“我可是非常认真的,不然焉能发现夫人和管家的奸情呢?”
说着,他转向一旁的一个丫鬟问道:“你们家已经阔绰到下人房里也能点熏香了吗?”
丫鬟怯怯的看了他一眼,答道:“当然不是,只有老爷夫人的卧室里才能用。”
梁白衣这才朝管家道:“那管家你身上这一股几乎和夫人一样,浆洗不掉的熏香气味,想必是每天宿在夫人卧室才有的吧。”
管家顿时变色道:“当然不是,今晨发生大事,夫人尖叫不已。小人不得已,才闯进卧室之中,发现老爷遇难,自然要停留片刻,便沾染了气味。”
“呵,”梁白衣又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朝那小丫鬟道:“你是负责每天换熏香的吧,给你个机会,戳穿他。”
“我。”那丫鬟吓得脸色发白,顿时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刚刚我看,那炉子里的熏香根本没有添,我的管家大人。”梁白衣绕着管家和夫人走了一圈,一双湛亮的眼打量的二人心里发毛:“你难道要说,平时夫人都是在卧房之中给你交代府中事务吗?”
看二人战战兢兢说不出话的样子,一摆手道:“不过咱也不是来抓你们主仆通奸的,吴四常年在外,留夫人如花似玉独守空闺也是不该。只要你们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个案子一了,本朝通奸罪轻,你们略一打点就能免了徒役,到时候守着吴四留下的家产,岂不快哉。”
展留名似乎想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梁白衣走到他身边低道:“凶手不会是他们,你也看出来了吧。”
“嗯,”展留名点头道:“尸体伤口齐整,被一刀断头,如此锋利的刀刃但床褥没有一丝划痕,甚至枕边人都没有一点察觉,说明凶手轻功和刀法都极高。只是,不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
“那你说,他们两个奸夫**买凶杀人,为什么连厢房里吴四的小厮都不放过?莫非是杀手买一送一?”
“就不能是小厮撞见他们偷情,怕他泄露才下杀手的吗?”
“单杀小厮一个?这种事情,你问问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家丁丫鬟,谁还不知道?只不过吴四一年不回来几天,一起瞒着他而已。”
梁白衣到这来几句话,说的院子里的人都默不作声,他背着手又四处看了一圈,很满意似的点了点头,才朝吴夫人道:“夫人,那在下可以问话了吗?”
吴夫人点了点头。
他这才又道:“敢问夫人芳名啊?”
吴夫人一脸薄嗔,又不敢发怒,只得皱着眉冷声道:“妾身吴严氏。”
“不然,不然。”梁白衣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吴夫人,道:“夫人貌美如花,又岂能是无盐?”
展留名在一旁也看不下去,斥责道:“你能不能好好问案?”
“好好好,”梁白衣忙点头,接着问道:“昨夜夫人不曾听到一点声响?”
吴夫人又摇摇头:“不曾。”
“那,昨夜吴四可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是他在外的经历,惹没惹到什么仇家之类的。”
“嗯,他昨晚回来的时候,旅途劳顿,沐浴之后没说几句话就睡了。”吴夫人又摇摇头,忽然道:“对了,他昨晚进门,说他在路上看到一群奇怪的人。之后仆娘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他就去沐浴了。回来可能就是忘记了,再没提起过。”
“奇怪的人?哪里奇怪?”梁白衣皱起眉头,
“他没细说,他太累了,沐浴之后就忘记了,我也没问。”夫人摇了摇头。
“那你们家可曾招惹过什么仇家吗?”
“没有,先夫行事一向谨慎,与人为善,不可能有仇家的,也不知是什么人,会来下次毒手。”提起此事,吴夫人又是难掩悲凄,啜泣起来,想来还是有些真情。
“咦,这就难办了。”梁白衣又踱步到卧室之中,四周打量。片刻之后又走出来,然后就见他身子没怎么动,忽然整个人就窜上房顶!
他在房顶俯下身细细找了片刻,又摇了摇头。
又疏忽间掠回平地,看的周围一干人等一阵发愣,展留名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叫他们把尸体收敛了吧,先别下葬,留着备查。”
梁白衣挥了挥手,又对吴夫人道:“夫人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凡楼找在下。”,说着说着还挑了下眉毛:“别看我身子单薄,咱可是习武之人,硬朗得很。”
“你!”
趁着吴夫人和管家没来得及发作,他便转身离开,几步之间已经出了吴府大门。
展留名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朝吴夫人拱手道:“夫人莫怪,这是在下江湖上的朋友,性格乖张了些,但是这件案子有他帮忙,把握许多。”
吴夫人和管家奸情被揭穿,一直面带惭色,不敢多说,也送了他出去。只留两个不良人,在这里待吴家收敛之后,将吴四的尸体送往府衙。
梁白衣则和展留名一齐走出宅子,边走边讨论案情。
“凶手从翻墙进入后院,一跃上房顶,再翻到窗前,在房顶只留有两道擦痕,说明只用了一步,轻功比你高。他用刀撬开窗子,纵身而入,在吴夫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只一刀,便无声无息的断了吴四的头,出手利落且分毫不差,这出刀的手法也和你有的一拼。”
梁白衣用手比比划划的复演着凶手如何杀人,忽然又皱眉道:“你说他为何要断头呢?轻轻抹一下脖子杀了便是,难道他是在如此显示自己刀快?还是他和吴四深仇大恨,非得让他身首异处不可?还是说,他想掩饰什么东西?是杀人动机吗?”
“应该也不会是仇杀。”展留名道:“吴四是个胆小如鼠的人,本朝抑商,商人有诸多禁忌,但是现今许多富商大贾已然不顾禁令,穿朱带紫,堪比王侯。可是吴四虽然也颇有身家,却处处小心。他在外行事更是谨小慎微,财不外露,与人为善,不可能惹来仇家。对了,他家里那熏香,还是因为他回来,所以夫人才不敢点的,生怕被他发现,又嫌太奢侈。说起来,三年没见,你还是一点没变,鼻子还是像狗一样灵。”
“嘿,你的变化倒是蛮大,从长安恶少年的首领,一跃变成惩恶扬善的不良帅了。”梁白衣又道:“我可不是鼻子好使才发现那管家和夫人的奸情的,我是先猜到他们俩有奸情,才找证据,自然就会注意到那熏香味了?”
展留名纳罕道:“哦?你怎么猜到的?”
“这还不简单,那夫人正是虎狼年纪,吴四又外出一年不归,不戴绿帽子才怪呢。那院子里有只有管家长得像样子,不是他还有谁。”
“你这倒是淫者见淫了。”展留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