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看韩青之时,楚天便感受到了那种朝气勃发的气机,说是朽木逢春毫不为过。
只是踏足魂武八境,尤其魂武六境是一道门槛,武道根邸基本已经塑造成型,若想重塑,可谓覆水重收,铁树开花。楚天没想到,韩家不但沦为血魔山附庸,更是以魔道秘法,将自身精气神凝练达到滴水不漏的地步,强行提升体魄根基,如此一来,武道修为的确会比之前更坚固结实,可这并不能保持长久坦荡,不过寅吃卯粮。
楚天不明白,韩青为何会做出这般自毁前途的行径,至少在楚天看来,暮霭城方圆数千里内,韩青绝对称得上天骄二字,不说丹河境如探囊取物,神桥境绝对是囊中之物!可眼下以魔道秘法夯实武道根基,即便将来能突破关隘,其中艰阻,难以想象。
短短数十息,本就气势凌人的韩青周身灵罡更盛,街道两侧围观修士纷纷倒掠而出,生怕被殃及池鱼,暮霭城方圆之地,魂武六境是一条沟壑,可即便是踏足魂武六境,面对楚天两人捉对厮杀,一旦深陷其中,即便没有性命之忧,怕是也会丢掉半条命。
楚天神色凝重,向周身血气弥漫的青年修士望去,心弦紧绷,如临大敌。
显而易见,入魔前后,韩青整个人的气息,天壤之别。
便是楚天历经无数生死砥砺,也感受到一股死亡压抑,如芒在背。
韩青双手缓缓抬起,一身长袍早已被血红雾气笼罩,浓郁的血腥气四处飘散,随着一条条血线般的灵纹蜿蜒游弋,方圆十丈之内,有一层血网迅速撒开,凝聚成一方囚笼,将整个空间围拢的水泄不通。
韩青微闭双目,已由玄青转为赤红的长袍之内,身体剧烈颤抖。
身为韩家年轻一辈楚侨,他本该在一鸣惊人的时候,从此壮志凌云,意气风发,却不料成为了他人手中牵线木偶,不过即便如此,他韩青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定能由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变为执棋之人,而这第一步,便是斩杀眼前之人。
当然,依照那位的意思,若能将眼前之人收为己用,自然更好。
韩青眉心那道血痕如天眼初开,他面无表情盯着楚天,沉声道:“我还可以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只要拜入我门血魔山门下,当年参与算计你父母之人,我韩家都会交给你处理,除此之外,我门韩家退出暮霭城,唯你楚家为尊。”
楚天盯着眼前悬空而立的青年修士,周围血色丝线如雷蛇游窜。
此次白泽山脉异变,按照道理来讲,青云阁不是早已跟血魔山达成了共识?如此说来,即便双方有何矛盾,明面上也会各退一步才对,即便是下手,也只会暗中使绊子,韩青这家伙有什么底气,跟自己大放厥词。
拜入血魔山,一言定韩家族内之事,甚至承诺韩家撤出暮霭城,无论其中任何一条,都不是你韩青区区一个魂武八境修士可以左右决定的,如此说来,难不成你韩青在血魔山魔教之中,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隐匿身份?
楚天咧嘴一笑,看来白泽山脉那洞天秘境,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许多,值得血魔山花费如此代价前来试探自己。
楚天缓缓吸了口气,心弦突然一跳。
虽说自己表现出来的天资惊人,可依照血魔山的底蕴,用得着韩青先来给自己个下马威,再暗中招安?这其中阴谋阳谋,所谋划之人,真的只是自己?
暮霭城中,除却楚家,跟自己牵扯最大,或者影响最深之人,自然是剑一。
天地之间,方寸之地,已尽数化为血色囚笼。
韩青并未急于动手,目光向楚天身后远处看去,尽管并不清楚秦安的所有算计,但他大致能猜测出一二。剑一是青云阁年轻一辈的领头羊,这不假,可这领头羊的资质竟然超出了此方天地,这便值得让人注意,甚至是推敲了。
秦安,或者说血魔山,敢对剑一有此算计,除却本就不怕青云阁兴师问罪,这其中未必没有青云阁的默许。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剑一这柄利剑,剑锋不偏最好,若偏了,哪怕对于青云阁来说,也是件难以承受的灾难。
楚天皱眉不语,韩青讥笑一声,阴沉道:“你不会以为青云阁还会有人出手相助吧,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便是剑一再次出手相助,你们楚家当年留下的那份香火情,也剩不下多少了。”
楚天脸色阴晴不定,不得不说,这叫韩青的家伙,心思之深,匪夷所思。
倒不是说韩青的话多么难听,而是言语之间,字字诛心。
楚天跟剑一之间,最初的相遇,根本在于性情投缘,在那之后,虽然有些利益纠纷,可关键之处,还是在于相互之间的欣赏敬佩。
眼下韩青明面上针对楚天,显然是告诉剑一,青云阁跟血魔山上层,已将楚家置之于关键之外,而剑一的选择,或许就会因此束手束脚,若出手相助,与大局违背,若不出手,楚天便会九死一生,一旦拜入魔道门下,剑一的道心或许就会出现裂痕。
而这事情的关键,在与青云阁到底站在何种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