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翳感受到了一种全身上下爱都受到限制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被困住了,然后有一股吸力从自己的脚下传来,这种感觉的指向很明显,甚至丰翳现在思维逐渐僵化,迟钝,还是能够感觉到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这是属于四方界的地府正在召唤他。
人生来赤裸,死去亦然是赤条条,毫无可以带走的,就算是到了地府一样,能够带去的从来不是身外之物,能够带着的只有几样一直伴随自己的,比如业障,比如因果,丰翳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沉,这种感觉和刚刚无法控制还是一种不同的沉重,这是一种业果。
丰翳曾经杀人无数,虽然救人,可是杀人杀得更多,甚至意图欺骗天地,假装自己是大仁大义之辈,所以他现在身上的业果比想象中的还要沉重。
不用多想,只要他真的进入了地府,那一定是大罪,判官都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地府的存在,其实是对于无拘无束的修士的一种约束,丰翳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已经毫无隐私,不管是谁,就算是司马这种修为远超自己的,如果进入了轮回,那也一样,没有东西能够骗得过去——甚至是张开通也会一样。
丰翳心中想到这个自己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话语的时候。自己都感觉这实在是太胆大了。
丰翳也明白自己是被司马放弃了,可是想到理由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好像是被钩子勾住了肚子,然后就被拉了回来——
就像是拿起了一同冰泉水,然后猛地浇灌在自己的头顶上,自然不舒服,可是其实更加舒服的事情竟然他能够感受到自己有了感觉。
他没有死。
丰翳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这件事,他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司马的话语,他能够看到司马的嘴巴在动,只有轻微的声音,然后他能够听到一些,再之后他虽然听到了,却感觉有些没有办法听懂。
只是魂魄离体瞬间,他的魂魄已经淡化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修士,甚至连一般的凡人都不如,已经开始成为一种“混沌”的状态,犹如刚刚出声的小兽,亏的是丰翳曾经也算是天分过人,聪明过人之辈,所以再次被拉回来,他竟然还能够保持自己的神志。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因为曾经的“丰翳”的身体,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已经倒在了旁边,简直不可思议,看着自己已经死了,可是自己还活着。
丰翳紧接着想到的下一个问题就是自己现在是谁,或者是什么?他低头,就看到了自己完全是由植物构成的小脚,这个时候正站在司马的手掌之中。然后此时也听到了司马的话语。
“因为离开的时间不是很长,所以估计他现在已经能够听懂我说话了。”司马说的不疾不徐,在场几人也没有一个着急的,只是在等他的下文。司马接着说道:“这只是一个尝试,毕竟我们之后要遇到的生死会更加的多。”他笑了笑。
“这小家伙只是一只草木精怪,魂魄被我炼化,然后成为了一个不错的躯壳,本身是一株还不错的仙草,
如果是丰翳来修行,修为一日千里,不可同日而语。”
丰翳心中大起大落,刚刚已经感觉自己死了,现在又发现自己活着,甚至有了更加好的天赋,这仙草身体就是根骨,就是自己之后的大道之本了,他心中如此想,甚至看着司马那失调大小的巨大脑袋都很是可爱,这是司马大人送来的机缘,现在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司马本身是一个何等恐怖的人。
司马却很轻易的攥起了拳头。
小草可以被捏死,就像是在修士手掌之中,大部分凡人也只是蝼蚁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这一次丰翳是真的死了,甚至连魂魄都被这一握弄得魂飞魄散,天地之间再无丰翳此人踪迹,云中君极少出世,如今真成了云州传说。
唐谦有些感叹,这丰翳不是好人,但是实在有些惨。
司马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此时你还想要杀我?”这个问题像是挑衅,但是唐谦这个时候的回答却很重要,因为很明显,张开通对于司马的活阎罗殿很感兴趣,对于这可以控制的投胎,不管是什么修为的修士都会有一些兴致的。
这已经是从原理上控制投胎,修士自然能够拘禁一个魂魄,然后再塞到别的身体里,可是司马刚刚是杀掉了丰翳,然后也不管他的魂魄,手中动了动生死簿,丰翳的魂魄已经开始走进入地府被吸收的过程了,在场几位修士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们的眼睛不可能看错,所以司马现在已经有了阎罗王的能耐,如果他想,他也完全可以把丰翳的魂魄从地府手中抢过来,然后再入轮回。
如果是拘禁一个魂魄,其实是受地府抵制的,这也是修士虽然能够做,却很少做的原因,这件事有违天和,那如果做了,先不说地府会不会记上一账,身上的业果也是修士感受最深的东西。
业果,因果,这种东西在身上,最简单的表现就是修士会心神不宁,修行难以入定,再深一些的因果就如同走火入魔,影响修士的行为,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修士自以为掌握一切,可是这业障,因果,都是时刻提醒这修士头上,依然有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