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开朗又温柔的神色顿时变成了羞涩，她手掌下意识拂过裙摆，放轻了声音说：“这条我和弟弟合作设计的裙子，不过裙子是我自己挑选布料打板缝制的。做得不够精致，让您见笑了。”

齐惠看多了光着身子的模特，看人早没有男女之别的意识了，听到陈玉谦虚的话，他一点都不见外的挤到陈玉身边，捏起她长长的裙摆仔细看上面的镶边，然后认真的说：“你学缝纫多少年了？以家用缝纫机的程度来说，你缝的相当不错。”

“高考之后我才开始学的，嗯六月二十号左右。”陈舟回想了一下自己到底学了多长时间的缝纫，脸上的神情越发不自在了。

陈玉虽然心里对自己做出的裙子很满意，但她不认为自己裁剪的能力能够在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齐惠抓着她裙摆认真研究的样子，倒让陈玉越发不好意思了。

“那也就三个月，你很有天赋。不管你以后能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服装设计师，但至少开个私人工作室，贩售造型精细别致的洋装也饿不死了。”齐惠摸着手下裙子扎实的用料，再次真心夸奖，“而且这条裙子你用料也非常好，里外都是高织数纯棉的料子，没有为了外表好看而采取一些常见的不透气也不吸汗的雪纺料。我做服装行业不少年了，很欣赏你这种为了考虑穿着舒适度的做法。”

提到喜欢的方面，陈玉虽然仍旧不好意思，但态度自然多了，她看着自己用纯色和碎花棉布拼接而成的超长洋装裙，眼睛发亮的说：“料子穿起来确实非常舒服，但还是有点小问题，纯棉的料子过水太容易发皱了，实在很难打理。其他的裙子我也有用雪纺料做的，虽然确实没这件舒服，但它们可要容易打理太多了，洗净之后随便挂着晾干，料子就非常顺滑。”

“天底下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呢？舒适度、美观度、打理的难易程度，三者能取其二就已经很难得了。”齐惠说着来了兴趣，下意识转身想拿些料子现场示范，但当他一转身看到窗明几净、充满现代感的办公室，齐惠顿时清醒过来。他遗憾的耸耸肩膀，拍了陈玉上臂一把，“好吧，我本来想直接用布料示范，但你既然会缝纫也自己挑选过料子对比，肯定能听懂我的话。既然你觉得雪纺料子更容易打理，而且摆出去很好看，那么以后选取布料的时候，就用雪纺陪纯棉内衬。虽然这样做两方面都达不到最高期望，但好看的没有它容易打理，舒服的又不如它容易打理，是成衣工厂经常采取的这种办法，毕竟顾客买东西希望十全十美，我们给不了顾客十全十美也不能某方面瘸腿的太严重，否则很容易伤害到品牌的口碑。不过，既然是你做给自己穿着的裙子，还是把舒适度放在首位吧，不然可惜了这么好的剪裁了。”

齐惠的一番话内容并不如何深刻，但其中对于工厂考量的问题，却是陈玉过去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如今背齐惠点播几句，陈舟简直如同醍醐灌顶，整个视野都明朗起来。

她笑着不断向齐惠点头致谢：“真的很谢谢您的指点。”

齐惠手下有不少设计师，他们技术成熟、想法也符合齐惠的要求，但就是太过成熟圆滑了未免让人觉得油腻。

齐惠已经好多年没见过眼睛里还有梦想，而不是脸上写满“养家糊口”的年轻人了。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了陈玉几眼，忽然兴起“养个学生也不错”的念头，对陈玉问：“公司的厂子在山东和浙江，你有没有兴趣进去工作？”

“我正好在山东念书，如果您不介意我只能当个临时工”陈玉说着俏皮的眨眨眼睛，“好不容易考进去的大学，不能为了兴趣爱好荒废了学业。在追逐梦想之前，先要对自己的人生和对父母的承诺负责。”

齐惠不在乎的摆手，摸着肚子笑道：“我们服装行业是最不分周休和节假日的职业之一。品牌小的时候，你得亲自带着手下员工跑前跑后开拓市场，调查销售数据等到品牌做大了，还得每逢周末就去服装厂老板家里装孙子联络感情，就怕他们偷工减料的坑人。这是我的名篇，你要是有兴趣，长假结束之后去厂子里报道，跟我助理商量一下工作时间就算是打工，也有工资的，不白占用你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