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了眼看东方麟：“早晨去拦人的是你么？”
东方麟道：“怎会是我，拦人的人可是禁足了。”
东方洛染不鸟他，“六叔，你居然连奉旨的车队都敢拦了。”
东方麟笑，“可惜了，你五叔来的有些早，没能把那京官狠狠揍一顿……”
“别，幸亏五叔及时赶到了，不然真得让你捅出天大的篓子来。”
东方麟笑笑，道：“你不觉得京城来的那些人很讨厌么？”
她就认真地想了想，“是讨厌。”
东方麟的笑就大了些，“那六叔给你出气不好么，实话告诉你，整个东方城就没人看他们顺眼的，不然我怎么那么顺利就调动了城卫，不然我挨罚时垫猪肉怎么谁都没揭穿，翻墙出来更是半点阻拦都没有？”
得意的神情出现在这张年轻俊美的脸上，东方洛染一阵无语。
“主子——”
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正想说话的东方洛染，他的一声许可，一个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少年长着张娃娃脸，眉毛秀气，一双杏眼也仿佛染着笑，看上去就像邻家无害的小弟。
可若你真的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上一眼，就会发现这少年远不似表面看来的那般无害，那掩藏在笑意之下几不可查的血腥与杀戮——沾染过许多的鲜血，也曾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
天杀地绝，暗一，百年难遇的练武天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成为天机阁天字级杀手，半年前，被东方正雄大代价留到了东方城，派给东方洛染做贴身护卫，足见东方城城主对这个小孙子的疼爱。
他到了东方洛染的身前，收敛了几分笑，多了些恭敬，道：“主子，莫神医来了。”
东方洛染惊诧，压根没想到莫神医会到酒楼里来找她，他看了看东方麟，后者也看着他，脸上有微妙的笑，让人心里发毛。
“在哪里？”
“门外。”
门外？
这…。可如何是好啊，偷偷看了眼一旁端坐看似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东方麟，东方洛染犯了难。
莫神医就是世人眼中那个将她从鬼门关拉出来的人，虽说是因为她名声大噪，可却的确有不少真本事。最好的证据就是多年来东方城遍访名医为她治病，却只有莫神医断出她是中了毒，还断出她中毒后比别人多活那么长时间是因为她体内还有一个东西，叫做红莲，传说中的万蛊之王。
他也是除了她和暗一外，唯一知道她其实是中毒了的人。
因为她想暗中调查下毒之人，不愿打草惊蛇，而且，红莲的价值难以估量，传言几百年前曾经引起过整个大陆的一场天崩地裂，她怀璧其罪，更是不敢让人知晓，就是至亲，也未曾透露。
莫神医肯帮她，是因为两人之间达成了协议，自是些其他人不知的协议，现在六叔在这里……。
“哟哟，瞧你的样子，肯定就是你那楼子里的破事了，我早就知道了，没良心的小崽子，居然这样防你的六叔，还是真叫人伤心。”
楼子里？东方洛染眼角狠狠地一抽。
“六叔，我们那是正经的营生，又不是青楼，少楼子里楼子里的叫。”东方洛染没好气地埋怨，说完后知后觉，一愣：“六叔，你怎么知道巽楼？”
东方麟一笑，“东方城里的事，难不成你还准备瞒过咱们东方家？”
“这么说，爷爷他们……。”
“放心，你爷爷他们都还不知道，我一怀疑到和你有关后，就和你五叔说了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五叔并没有怀疑什么。”
东方洛染甜甜地笑了开：“六叔，你果然靠得住，我这巽楼以后还得你多多照应呐。”
“行啦，天天就想着怎么榨你六叔，榨完了东西，瞧瞧，现在连人也不放过了，怎么样，这人我能见见么？早看出你这小崽子心里藏了不少事，玩得完全不想个小孩子。还是要我回避？”
“那哪成啊，连巽楼都知道了，你这就是上了我的贼船了。”东方洛染玩笑道，眸光幽幽，一直就觉得这平日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六叔深藏不露，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东方城的人只当她是一个身体不好却有些任性胡闹的孩子，或怜惜宠爱，或无奈摇头，只有她这六叔，算是看到了真正的她。
东方家，只怕没有人比他更透彻。
“不上你这贼船我也不放心啊，一天天得闹腾。”东方麟假装模作样地感慨了句，“快让莫神医进来吧。”
暗一应了句，转身向外，再出现，身边就多了个褐衣长袍，须发灰白的老者，慈眉善目，笑容很是和蔼。
“莫爷爷，这么急着找我？”
“老朽刚得到消息，小公子明早就要出发了？”
东方洛染道：“我正要去找你，你倒先来找我了，上次请脉说红莲将醒，可红莲一醒，毒虽可除，却必定惊动下毒之人，而且京城复杂，难保一个疏忽被人发觉红莲的事，思来想去，还是红莲还是不苏醒得好，你可有法子抑制？”
莫神医听了她的话，摸着胡子思索了一阵，却是道：“万蛊之王，名声绝不假，如今的红莲似乎因为重伤沉睡，只能勉强压制噬魂，看不出什么奇效，可一旦醒来，就是两种境界，小公子当知，红莲苏醒，利大于弊。”
万蛊之王，御万蛊，克万毒，助修武者功力大增，即使几百年后，关于红莲的传说和想要重新找到红莲的人都是不减反增。
东方洛染陷入了沉默。
莫神医呵呵一笑，掏出了一张方子递了过去，“小公子也莫虚太过担忧，按此方所写，便可隐去体内红莲的痕迹。其他药材皆可交于六爷采办收集，只是其中一味药材，却必须要小公子亲自走上一遭。”莫神医边说边看了眼东方麟，笑眯眯的，笑容依旧很和蔼。
“六叔。”东方洛染甜甜笑，要多甜有多甜，一双莹眸狡黠。
“好了，知道了，保证给你找齐了送到京里去。”东方麟无奈地保证。
东方洛染又是一笑，将药方交给了他，转头问莫神医，皱眉：“为何这药要我亲自去？”
莫神医笑笑：“原因老朽暂时还不能说，小公子只要知道，老朽绝不会害你就是了。”顿了顿，又沉声道：“此趟入京，老朽只怕不能陪同了。”
东方洛染一愣，瞬间想到什么：“可是你说的那个人出了什么状况？”
笑呵呵的莫神医此时没了笑脸，眼中闪过了愁色，“不错”，他看向东方洛染，“还请小公子不要忘记答应老朽的事。”
“染，必将竭尽全力。”
东方洛染顿了顿，迟疑思索着说：“娘亲的事，还要劳烦你了。”
“小公子是怀疑……”
“不错。”想到这里，她冷笑，“连我多年体弱多病都是因为有人做鬼，娘亲的死，容不得我不怀疑。”
“好。”莫神医没怎么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