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二时,县城中心广场上,李宝华被四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压着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背上插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叛徒李宝华”周围是特务连的士兵围城一个四方形,再外面是围观的老百姓,正对着李宝华的是我们团的士兵,整齐的排成三个方阵。我站在离李宝华不远的地方,等待口令的下达。
人群骚动着,偶尔有人喊着:“杀了叛徒!”“打死他!“的声音,更多的是好奇的人探长了脖子,看着刑场中心的李宝华。
过了一会,一个团部参谋拿着一份文件,走到人群中央,用大喇叭说道:”同志们,乡亲们,这个人,叫李宝华,是我们的士兵,昨天我们在这里开完大会,刚刚缅怀完我们牺牲的同志,祭奠完我们的同袍,这个可耻的叛徒居然带着武器,公然逃跑,真是我们的耻辱!现在决定枪决这个叛徒,行刑手准备!“我掏出盒子炮,打开保险,走到李宝华身后,拔掉他背上的牌子,用枪指着他的后脑勺,离开大约两公分的距离。此时我心里非常紧张,手心都是汗,拿枪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我缓缓的呼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大声喊道:”行刑手准备完毕!“李宝华完全没反应,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严明正身!”那个参谋又喊道,两个特务连的士兵走过去,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看了一眼,说道:“确认无误。”
“准备!”团部参谋高声喊道,我右臂用力,握紧手枪,防止后坐力导致子弹射偏。
“放!”我随即扣动班机,一身清脆的枪响,李宝华被子弹击穿了头颅,整个人摔倒在地,血液混着脑浆流了一地。周围的老百姓发出一阵惊呼,我的枪口还冒着硝烟,手臂上沾了不少不知是血液还是脑浆的东西,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厉害,脑门上全是汗。
两个士兵过来摸了一下李宝华的颈部,然后把他拖走,人群开始慢慢散去,部队也各自回营。我有点发蒙,老关拍拍我的背,示意我稳住,我深呼吸了一口,缓和了一下情绪,随后离开了刑场。
离开刑场后,我被老关拖到一个酒馆,叫清漫酒馆,张子明和李爱国已经在里面了,点了几个菜,烫了一壶烧酒。我一看,说道:”这不好吧,部队又命令不准饮酒的!“老关拉着我,说道:”没事,就一壶,喝完就回去,没人知道的。“我心里堵得慌,脑袋还有点疼,于是就坐下,张子明给我倒了一杯,我一口干掉,火辣的烧酒从喉咙经过食管到胃里,所谓”入嘴柔,一线喉“那种火辣的感觉在我胸前和脸上慢慢泛开。心里的感觉稍微痛快了一点。张子明又给我倒了一杯,老关夹了一只鸡腿给我,说道:”慢点喝,吃口菜!“那鸡是红烧的,酱的恰到好处,配合上本地产的白酒,我的馋虫就冒出来了。两杯酒下肚,整个人酒舒畅起来了,大家很默契的没提李宝华的事情,只是闷头吃喝,一直喝到天都黑透了,四个人都有点多,我惦记着查哨的事情,急忙催促他们回去。
到了驻地,晚上的值班人员已经安排了。一排二班班长英若陈,还有下士王复明,英子是连里老兵,和我一起参加淞沪会战的,我受伤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是个很朴实的人,我还是很放心他的,王复明是上海保安团补充进来的老兵,已经四十几岁了,这个人是个老兵油子,经常和长官耍滑头,有什么危险的作战任务总是躲在后面,但是说他要逃跑到还不至于,这种人在部队混惯了,离开这里也没有太好的去处,而且在据老关说,这个人在补充进来的人里面算是战斗力比较好的。这两个人我还算放心,我把英子拉到一边,说道:“放机灵点,王复明要是开小差,你知道怎么办。”英子点点头表示明白。除了明哨以外,我还特别设置了两个暗哨,这两个暗哨的位置只有我知道。
查完哨,我们就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二子已经帮我打好了洗脚水,我一边泡脚,一边对二子说:“晚上二点时候叫我起来。”“两点?连长你要干啥?”“你别问那么多,照做就行了。”“是!”
泡完脚,我就躺在床上休息,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些唏嘘,李宝华死的样子不时的在我眼前浮现,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事情,没一会,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