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芊芊也捏了一颗丢入口中：“你既爱吃这个，又为何许久都不曾吃到了？宫里的御厨总不致于连你的口粮都敢克扣吧？”

萧文远想了一会儿才道：“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不吃甜食了，不过宫里的御厨大概是觉得我并不喜食甜食，是以上的菜肴点都极少有甜的，即使是宫里举办宴会，御膳房也大多会照顾我不吃甜食的习惯，是以摆在我面前的点心，也基本都是御膳房特制的点心。”

萧文远吃了一颗蜜饯又道：“后来，我觉着一位君主若喜欢甜食，传了出去大概会有损身为君王的威仪，便也默许了御膳房不上甜食的做法。这诺大的皇宫里，大概也只有方昭为知道我从前其实很喜欢吃甜食。只是我后来不吃了，他也就不再提这些事。”

萧文远又叹：“唉，想一想，我身下的这把椅子，从到大，还真是剥夺了我不少的乐趣。”

墨芊芊听着萧文远这番自言自语，忍不住对他更加的同情，也更加敬佩。

萧文远得不错，他身下的这把龙椅，的确是剥夺了他不少的乐趣。不能对什么东西表现出特别的喜爱，不能随意出宫，不能沉弱于民间话本，不能凡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止是这些，萧文远还有多少个身不由已，外人无从所知晓。

但墨芊芊觉得，萧文远这许多许多个身不由已，正是他值得被人敬佩之处。

墨芊芊看得出，萧文远口中虽得有些落寞，但他的眼中却并没有半分后悔的情绪。

墨芊芊不掩钦佩道：“的确，要做一个明君，是要做出许多牺牲的。可在我看来，你这许许多多被剥夺聊乐趣，却正是你的伟大之处。“

萧文远一愣，忍不住轻笑：“我长到这么大，有人夸我贤明，有人夸我果断，有人夸我和善，也有人夸我谦逊，但夸我伟大的，你倒是头一个。”

萧文远笑着将一颗蜜饯丢到口中：“来来来，让我听听这伟大二字是怎么个法？”

墨芊芊双手托腮，手肘支在桌子上，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想了又想道：“虽你身在君位，有许多的身不由已，但是这底下，真正能让你觉得无能为力的事，又有多少呢？你若想做，真能拦住你的有几人？你若不想做，真能勉强你的又有几人？你之所以心甘情愿被这许多的身不由已来缚，甚至忍气吞声，并不是因为你无能为力，而是你身为君王，为了下百姓为了国家安定，不得不做出的牺牲罢了。你用你的方式在维护你的国，你的民，唯独没有维护你自己。愿为下百姓之生计谋，贤君当如是。这些事还不够伟大吗？不足以被人钦佩吗？”

他真的有这么好吗？萧文远愣愣地看着墨芊芊，心中因她这番真诚的话感到震撼。

一直以来，他都努力在做好一个君王的角色，他因此做出的那些牺牲，在他看来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是他享受这尊贵地位所带来的优渥生活而必须付出的优价。但墨芊芊却，他的牺牲，都是伟大的令人软佩的。